四百位征召上來的民夫組成的隊伍,配著一百輛裝得滿滿登登運糧騾子車,還有不少全靠肩背手提的。
“從今日起,我就是你們的領頭,宋福生。
我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一切行動聽指揮!
這里面有一件事,你們可能不知,這趟跑完回去交差時,我要向上遞一份名單。
一路上誰表現(xiàn)不好,要將名字報上去,并且對我是有名額要求的。
都是苦命人,我也不想如此,但這是命令。
至于被報上去的那些人,官衙會如何處置,實話講,我不知?!?
四百名淳樸的民夫,臉上立馬都露出驚慌之色,腦中閃現(xiàn)的全是“要是被報上去就完啦,眼下這好活將會立馬變成去前面送命?!?
可見,在這些人眼中,押運真的是被征上來最好的活計。有的還是找人安排的哪。
而且他們也聽懂了,一定會有人被報上去。
好的淘汰一般的,一般的淘汰孬的,末尾淘汰。
關鍵這里有個問題,不知領頭手里有多少名額。
也就是說,倒數(shù)第十不行,萬一領頭被上面要求需報上去二十位呢。
倒數(shù)第二十還不行,萬一領頭被上面要求需報上去三十位呢。
不能再往下想了,得賣力啦。
他們這四百人,看來不止是同伴關系要共同運糧,還是競爭關系,一定要淘汰掉彼此。讓領頭能發(fā)現(xiàn)他們比身邊人有力氣,要表現(xiàn)得更出色。
宋福生望著這些人的表情,眉毛微微動了下。
“下面介紹,你們各小隊隊長,一路上有難處向隊長報告,由他們斟酌是否向我匯報?!?
四百人,四十人一隊。
宋福生帶領一隊,保鏢四壯,時刻跟在他身邊。
而且他押的頭車全是自家給準備的東西,他也能坐在騾子車上趕路。
二隊隊長,王忠玉
三隊隊長,侄子大郎。
四隊隊長,宋福祿。
五隊隊長,宋富貴。
六隊隊長,高鐵頭。
七隊隊長,田喜發(fā)。
八隊隊長,宋二婆子的小兒子宋柏才。
九隊隊長,宋阿爺?shù)拇髮O子,宋常青。
十隊隊長,郭老大。
郭老大有在末尾押運的經(jīng)驗。
這就是宋福生在家里精挑細選帶出來的十個人。
像半大小子大郎、鐵頭、阿爺?shù)膶O子常青,這趟他打算帶出來試試水練練手攢攢經(jīng)驗值。
宋福生宣布完,十位隊長就分別看向各自管理的四十人小分隊。
他們頭發(fā)通通盤起,包包頭盤到頭頂,梳理溜光,手握小兩米高圓棍大片刀,刀身被陽光照耀泛著寒光,背后背箭,前胸背的那是包袱皮嗎?
不,我們這叫背包,背包底部能捆住腰身不移動,里頭裝著孩子給帶的好些吃的嘞。
“專業(yè)人士”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民夫們紛紛小心翼翼躲開各自隊長肅穆的眼神:“……”
第六感告訴他們,不止要賣力淘汰隊友,而且誰敢在路上不聽話,搞不好眼下就會沒命。
干啥呀,這隊伍也太正規(guī)了。
才一天下來,民夫們就被宋福生他們管理有素的套路使喚得出現(xiàn)了一種錯覺,我們不是押運隊,我們是強大的正規(guī)軍。
比如,當最前方繡有“奉天城后勤”幾字的藍色大旗揮動時,十位隊長會立馬喊話:
“換!”
“換!”
“換!”
烈日炎炎下,一聲接一聲命令傳下,趕騾子車的民夫要馬上倒出位置,接替肩挑手提民夫身上的重擔,將輕巧活倒出來給同隊隊員歇口氣去趕車。
他們都是這么替換著休息。
并且百輛騾子車上也都插著帶號碼的小藍旗,一看就是同一個隊伍的。
鑼、喇叭,宋福生這回都帶著啦,咱這回可和逃荒不一樣。
鑼響就代表要原地休息。
民夫們會馬上卸掉身上重擔,看向各自的隊長,各隊隊長也會馬上將任務指派到頭上。
每隊五人支鍋,原地取材,砍柴。
五人出隊,尋水打水挖野菜。
五人查看騾子車上的奶磚是否有融化現(xiàn)象,如果有,及時上報,幾號車幾號車融化了。
這些民夫都不識字,為防止上報錯亂,插在騾子車上帶數(shù)字的小藍旗起到作用,拔下,上交。
這些小旗會從各隊隊長手中最終到宋福生手中。
宋福生會根據(jù)小旗數(shù)量多或少,在心里計算,一會兒制冰會用到的硝石量。
剩下的人,一部分卸掉車,牽領騾子吃喝歇歇,另一部分則是徹徹底底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