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里的傷感叫人動容,楚翎輕喚:“秋娘……”
鄭秋收好字帖,從柜中取出一卷畫像輕輕展開。上面畫著個秀麗女子,素手持扇靜坐花前。
這就是馮皇后留給世人的模樣,嫻靜而溫柔,但鄭秋記得的卻是她挎劍縱馬的意氣風發(fā)。
以前她不想說,但公主這段時間的行事,讓她覺得有些話可以說了。
“公主從小愛玩愛鬧,騎射一學就會,馬球打得好,投壺也玩得好。但陛下擅文不擅武,公主可曾想過為何?”
楚翎回道:“父皇雖然不擅武,但太祖太宗是馬上皇帝。再者,外祖就是武將,傳給我也不奇怪啊!”
“正是,老國公就是武將。馮家滿門英烈,公主的舅舅們,除了安國公先天不足,其他都是出了名的猛將?!编嵡镌掝}一轉,“那么娘娘呢?生于武將世家,她又會差到哪里去?”
楚翎若有所思:“所以,母后其實很擅長弓馬?”
鄭秋點點頭:“娘娘不止擅長,勇冠三軍可能夸張些,但并不比您的舅舅們差。老國公在世的時候,曾經(jīng)親口稱贊過,馮家兒女雖多,可真正能繼承他衣缽的是娘娘。陛下當初封地偏遠,時常與西魏交戰(zhàn),娘娘甚至親自披掛,坐鎮(zhèn)中軍。”
楚翎大為驚訝:“居然是這樣……”她突然明白了鄭秋早年說的話,怪不得母后沒有時間伺候婆母,二十多年前與西魏交戰(zhàn)頻繁,忙于軍務估計連后宅都難得踏入。
隨后她又想不通:“那為什么從來沒人跟我說過,父皇也只是說,母后才德兼?zhèn)?,賢良能干?!?
“可能作為一個皇后,驍勇善戰(zhàn)不是什么好詞吧?”鄭秋淡淡說罷,看向她的目光柔和下來,“不過,奴婢說句不敬的話,公主比娘娘識人強。當初娘娘沒看出誰是小人,公主卻一眼分明。”
她說的是淑妃吧?楚翎露出苦笑。這哪是自己看出來的,是上一世吃了苦頭才知道的。
鄭秋瞥了眼外頭,壓低聲音:“奴婢身為下人,本不該多嘴。但這些日子看公主的行事,想來已經(jīng)有所疑心。不瞞公主,太子出事后,奴婢便覺得古怪。您看她爭寵的手段,真的能安分十幾年嗎?”
楚翎輕聲:“秋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鄭秋道:“二皇子與靖平侯府的婚事早在幼時定下,她能封妃靖平侯府出了力?!?
前一件事楚翎知道,后一件事她從未聽聞。如此說來,淑妃的靠山從來就是靖平侯?
鄭秋繼續(xù)道:“陛下在潛邸的時候,靖平侯只是王府一個侍衛(wèi),后來才起勢。如今靖平侯府炙手可熱,取代了當初的安國公府,焉知背后做了多少謀劃?!?
“還有,薛望與靖平侯是舊識,當初他們二人是陛下身邊兩大心腹。您用皇城司的時候不可不防。”
楚翎背后冒上一股寒氣。
她確實沒有完全信任薛望,但還是看輕了他與靖平侯的糾葛。一起從潛邸出來的心腹,誰知道他們這十幾年有多少來往。
“秋娘,這些話你怎么不早說?”
“奴婢無處可說。”鄭秋輕聲道,“不過公主也不必太憂心,薛望心中便有舊情,終究陛下才是他的主子,只要陛下一日向著您,他就不敢作怪?!?
話雖如此,不能完全忠心,那就等于不忠心!
“永春宮,靖平侯府……”再加上一個不知道向著誰的皇城司,她要面對的是這樣一個利益聯(lián)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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