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敲打著公主府的琉璃瓦,如同無數(shù)細(xì)小的指尖在焦急地叩門。
慕婉音站在產(chǎn)房外的回廊上,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她望著那扇緊閉的雕花木門,里面?zhèn)鱽硪魂囮囁盒牧逊蔚纳胍鳌?
“已經(jīng)六個時辰了……”慕婉音喃喃自語,聲音幾乎被雨聲淹沒。
身旁的展嬤嬤躬身道:“公主不必憂心,沁雪年輕體健,定能平安生產(chǎn)?!?
慕婉音沒有回應(yīng),只是將目光投向更遠(yuǎn)處的雨幕。
她知道展嬤嬤在安慰她,六個時辰的難產(chǎn),對任何女子都是生死考驗。
更何況江沁雪腹中的孩子,很有可能成為儲君。
一聲凄厲的尖叫穿透雨聲,慕婉音的身體猛地一顫。
她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一步,卻被侍女?dāng)r下。
“公主,產(chǎn)房污穢,您千金之軀不宜入內(nèi)?!?
慕婉音咬了咬下唇,終究還是收回了腳步。
她閉上眼睛,耳邊又響起江沁雪痛苦的呻吟。
“啊——”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隨后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和產(chǎn)婆急促的指令。
慕婉音再也按捺不住,推開侍女沖進(jìn)產(chǎn)房。
撲面而來的血腥氣讓她胃部一陣翻騰,但她強(qiáng)迫自己看向床榻。
江沁雪面色慘白如紙,汗水浸透了身下的錦被,她的雙手死死抓著床柱,指節(jié)泛白。
“母親……救救我!”江沁雪虛弱地睜開眼,看到慕婉音時,眼中閃過一絲愧疚。
“之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對,求母親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慕婉音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你不會死的。”
江沁雪的眼中涌出淚水,她艱難地點點頭,在下一波陣痛來臨時再次發(fā)出痛苦的喊叫。
慕婉音轉(zhuǎn)向產(chǎn)婆,“無論如何,保住大人和孩子!”
產(chǎn)婆面露難色,“公主,江姑娘胎位不正,再這樣下去恐怕……”
“我不管用什么方法!”慕婉音的聲音陡然提高,“若有一絲閃失,你們誰都別想活著離開公主府!”
產(chǎn)婆和侍女們嚇得跪了一地,隨后更加賣力地協(xié)助生產(chǎn)。慕婉音退到一旁,看著江沁雪在生死邊緣掙扎,心中百感交集。
時間在痛苦中慢慢流逝。
窗外,雨勢漸小,東方泛起魚肚白。就在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欞時,一聲微弱的嬰兒啼哭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生了!是個小公子!”產(chǎn)婆喜極而泣,將包裹好的嬰兒抱到慕婉音面前。
慕婉音小心翼翼地接過這個脆弱的新生命,孩子皺巴巴的小臉上還帶著血絲,但哭聲洪亮,顯示著頑強(qiáng)的生命力。
她看向床榻,江沁雪已經(jīng)氣若游絲,卻仍掙扎著想要看孩子一眼。
慕婉音將嬰兒抱到她面前。
江沁雪的眼中溢出淚水,她用盡最后的力氣抬起手,輕輕碰了碰孩子的臉頰,然后看向慕婉音.
“這孩子……“話音未落,她的手便無力地垂下。
慕婉音心頭一緊,連忙喚來太醫(yī)。
經(jīng)過一番診治,太醫(yī)確認(rèn)江沁雪只是力竭昏迷,暫無生命危險。
慕婉音長舒一口氣,低頭看著懷中安睡的嬰兒,心中已有了決斷。
她轉(zhuǎn)向展嬤嬤。
“備轎,我要立刻進(jìn)宮面圣。”
“公主,那她……”
“留最好的太醫(yī)照看,務(wù)必保住她的性命。”慕婉音沉聲吩咐,“另外,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傳,違者重罰?!?
一個時辰后,慕婉音抱著襁褓中的嬰兒跪在御書房內(nèi)。
元稹帝正用復(fù)雜的目光打量著這個新生兒。
“這是朕的種?”元稹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是?!蹦酵褚舻皖^道,“是皇兄的孩子?!?
元稹帝沉默良久,終于伸手接過嬰兒。
太子一事讓他元氣大傷,整個北梁皇室都沒有一個人可以繼承大統(tǒng),不得不說,這個孩子來得太及時了。
只是他的母親……上不了臺面。
孩子恰在此時醒來,不哭不鬧,只是睜著烏溜溜的眼睛望著這個陌生的老人。
不知是否錯覺,慕婉音似乎看到皇兄眼中閃過一絲柔軟。
“貴妃多年無出,一直想要個孩子?!痹〉弁蝗婚_口,“這孩子,就記在她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