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楊晦說：“對了，你猜，你殺的那個林朝朝，真的只是你幻想出來的幻覺嗎？”

聞笙一動不動。

楊晦慢慢地說：“陸穎說，林朝朝是跳海死的，所以我讓洛瑞暉抽取了陸穎的記憶，去找，去海洋找到了相似的一縷精神力。一般來說，死了這么久的人，精神力早就散盡了?？墒俏业剑迦怂f的祂?！?

“祂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因而祂對你格外仁慈，和你有深重因果牽連的人都是特殊的。果然，洛瑞暉真找到了。”

聞笙的手越來越?jīng)觥?

楊晦知道該怎么報復(fù)她，所以她說下去了：“最真的謊是真假參半，最讓人分不清的夢境同樣如此，作為陷阱最關(guān)鍵的部分，林朝朝，當然也是——”

“啪!”

聞笙吼道：“閉嘴！”

掐著楊晦脖子的手不斷顫抖。

楊晦粗喘著氣：“殺了好朋友的感覺，怎么樣??？”

她就喜歡看這種表情，這種暴怒又無法挽回的表情。

她從章還明，媽媽，繼父的臉上都看到過，每看一次，都覺得開心極了。

可聞笙卻在下一刻松開她，紅著眼盯著她：“我會看著你死的?！?

“你給我一場美夢，那我，就還給你一場夢?！?

一場噩夢。

她恨的人、她殺過的人接二連三復(fù)活，一遍遍親手殺了她，一遍遍撕碎她所有的成果，撕碎她所有的希望。

在這樣的循環(huán)中，聞笙冷眼旁觀。

不知道循環(huán)了多久，聞笙的怒火終于平息。

不是原諒了楊晦，而是她知道，祂為她保存的只是林朝朝的一抹意識，即使她沒有在夢中親手殺了林朝朝，她也無法像復(fù)活常念那樣復(fù)活林朝朝。

最多，只能再和林朝朝說一句話。

像在夢里那樣。

她還記得林朝朝說。

“向前跑吧?！?

不要被過去困住了。

看著楊晦死了無數(shù)次，她終于決定真正地殺了她，施舍給她死亡。

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

外面戰(zhàn)火連天，沈景辰咬咬牙。

她不能再在這里浪費時間了，外面更需要她。

“嘭！”

她原本要離去的腳步頓住，試著去觸碰那道看不見的墻壁。

沒了。

沈景辰大喜。

立功了，要立功了，殺了楊晦肯定能被聞笙夸。

可沈景辰還沒得及靠近楊晦，就見躺椅上的女人突然七竅流血，尤其是口中的血如泉涌般噴泄不止。

把沈景辰都嚇了一跳。

真狠啊，聞笙。

楊晦恍恍惚惚中，這么想。

經(jīng)歷了那樣漫長的折磨，楊晦還能依稀知道，自己要死了。

她從前研究過走馬燈，這會兒卻記不清其中的原理，只是發(fā)笑。

自己那樣的人生，有什么值得回頭看的？

“……我的媽媽，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講臺上，那個女生大聲的朗讀作文。

她在講臺下癡迷地聽著。

“只要有媽媽在，不管是惡魔，還是怪物，我都不怕。因為媽媽會為我趕跑惡魔，打敗怪物！”

楊晦想起來了，自己那時想：

我會自己趕跑惡魔，因為我的媽媽不會保護我。

她不愛我。

而現(xiàn)在，她瀕死之際，想著這段回憶，笑了。

她不用趕跑惡魔。

因為她會千萬次，選擇成為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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