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供銷社。
郭曉燕便直奔日用品區(qū)。
現(xiàn)在供銷社的人還不算多,買東西方便。
一會兒人多了,弄不好還要排隊,到時候嘰嘰喳喳,最讓人受不了了。
經(jīng)常一個人待的時間長了,郭曉燕也不喜歡熱鬧的環(huán)境。
如果不是郭曉蘭提醒自己要買東西,郭曉燕肯定不會主動去供銷社。
“同志你好,為人民服務,請問您需要什么?”
服務員一臉熱情。
郭曉燕指了一下柜臺里頭的毛巾,又看了看旁邊的香皂。
“要這種毛巾,要純白色的,香皂就是我剛才指的這一個?!?
“好?!?
服務員一邊說一邊往外拿毛巾,郭曉燕的目光則是在旁邊尋找。
依照自己的印象,牙刷應該也放在這附近。
等到東西都買齊了,就可以回去了。
郭曉燕還沒有找到牙刷,旁邊一個聲音突然傳過來。
“你們這是什么服務態(tài)度,就是這樣為人民服務的?我可是郭教授的女婿,誤了事情,你們能擔得起責任!”
說話的聲音有些惱火,嗓門兒也不小。
郭曉燕不是一個喜歡看熱鬧的人。
但聽到剛才那番話的內容,郭曉燕還是本能地扭過頭去。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人,個頭不算太高,長相也一般,還有些微胖。
厚重的眼鏡框,看起來沉甸甸的。
郭曉燕想笑。
雖然說不能以貌取人,可眼前這人的長相實在是不敢恭維。
這也就算了,哪有時時刻刻把自己是誰的女婿掛在嘴邊的?
真是奇怪。
也不知道,哪個郭教授的女兒這么沒眼光,竟然選這樣的人做女婿。
聽著吆喝聲,不少人都朝那個年輕人看去,就連正在準備繼續(xù)給郭曉燕服務的售貨員,也不由地朝那邊看了看。
“唉,真是什么樣的人都有,買個暖壺,值當?shù)某称饋韱???
“怎么回事?”郭曉燕本能地問了一句。
對面的服務員悄悄地撇了撇嘴,用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回答。
“這個人啊,暖壺已經(jīng)換了好幾個了,說是花色不好看,可咱們供銷社里只有這么幾個花型,就算他是郭教授的女婿,咱也不能先給他印去啊?!?
服務員的聲音當中充滿無奈。
幸虧自己沒有在暖壺那個柜臺,不然,非得背著郭教授的女婿給折騰死不相識。
看著旁邊的大姐生無可戀的樣子,剛才說話的服務員不由得慶幸。
郭曉燕也跟著搖了搖頭,“同志,再幫我拿兩個牙刷?!?
“行,你稍等啊?!?
服務員轉身拿好牙刷放到柜臺上,接著又自自語了一句。
“這郭致遠教授,怎么就選他做女婿了,真是奇怪?!?
“什么?你剛才說那個教授?”
郭曉燕眼睛瞪圓,一顆心往上提高了一大截。
自己沒有聽錯吧?
剛才這個服務員說的……竟然是郭致遠教授?
父親?
怎么可能!
郭曉燕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服務員,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服務員并沒有注意到這些,又重復了一句。
“就是咱們葉城的郭致遠教授啊,唯一一個住在小洋房里的教授?!?
她這么一說,郭曉燕的心都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了!
住著小洋房的教授,肯定就是了!
郭曉燕跟服務員的談話并沒有刻意隱瞞,旁邊幾個買東西的人聽到以后,也跟著驚訝起來。
“小洋房?現(xiàn)在的教授待遇都這么好了嗎?都可以住小洋房了?”
“真好,肯定是人家有什么特殊的貢獻,不然,上頭的領導怎么可能讓住小洋房?”
“我聽說過郭教授的事情,受老鼻子的罪了,好,在已經(jīng)平反,所以才成了葉城唯一一個住小洋房的教授?!?
“原來是這樣,這么說,郭教授肯定不錯,我選的女婿怎么這么沒品位?”
“這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郭教授貢獻大,他的女婿也跟著風光起來了?!?
聽著眾人的議論,郭曉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郭教授的女婿!
怎么聽著如此刺耳?
偏偏這時,那個人還在跟對面的服務員理論。
“我跟你講,在郭教授家里,像你們這樣的暖水瓶那都是一堆一堆的,上面落了灰,都沒有人看的。”
“郭教授是什么人,那可是咱們上頭領導認可的大人物,能在你們這里買暖水壺用,那是看得起你們。”
“不就是兩張票嗎,你們供銷社倒貼又怎么啦,這可是郭教授用!”
見他說得理直氣壯,郭曉燕心里頭的火不打一處來。
對面的服務員更是無語。
“同志,咱們是為人民服務,咱們不會多拿群眾的一針一線,可是這買暖壺需要用票,這是規(guī)定,我們供銷社從來沒有倒貼票這一說?!?
“算了,你就說給不給吧?”
那人緊緊盯著服務員,臉上盡是不滿。
“不給,這里是供銷社,不是路邊攤,沒有人會討價還價,如果你感覺這里的東西貴,可以到其他地方購買,如果感覺滿意就掏錢掏票!”
一番凌厲的話語傳來,所有人都愣住了。
郭曉燕冷冷的看著面前的人,目光當中充滿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