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軍一頭霧水,還沒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張秀英已經(jīng)打開柜門,麻利地把咸菜罐子放進去了。
“媽,不就一罐咸菜嗎,你怎么還跟寶貝似的?”
郭建軍話音沒落,張秀英轉身翻了個白眼。
“我當不當寶貝都不要緊,就怕燕兒當寶貝?!?
提到咸菜,張秀英心口又是一陣堵得慌。
自從有了這咸菜,小女兒都沒有吃其他菜的心思了。
張秀英也悄悄地嘗過,咸菜也不是什么好咸菜,又酸又麻,還齁咸。
像這種菜,吃一兩頓沒關系,頓頓這么吃,誰能受得了?
幾年前,因為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三個孩子都被分配到農(nóng)村插隊,現(xiàn)在好不容易回城,不把身體養(yǎng)好了,怎么能行?
郭建軍是個男孩子,還能擔待一些。
可兩個女兒卻不一樣。
尤其是郭曉燕,從小身子骨就弱,又在農(nóng)村待了三年,如果不及時調(diào)理身體,落下病根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他們可以不在意,可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卻不能不當回事兒。
想想最近郭曉燕的狀態(tài)以及臉色,張秀英又擔心起來。
現(xiàn)在這個時候,郭建軍不合時宜地來了一句。
“哪有你說的那么嚴重?我看燕兒挺喜歡吃的?!?
“你是怎么做哥哥的,你也不看看你妹妹的臉色,臉上都沒有血絲了,還由著她吃咸菜!”
張秀英越說越生氣。
郭建軍張張嘴,最后對著張秀英搖搖頭。
郭曉燕癡迷咸菜,還不是因為放不下劉嘉?
“心病還需心藥醫(yī),找不到關鍵,就算是把咸菜藏起來也沒有用!”
“你什么意思?建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張秀英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感覺郭建軍話里有話,正想進一步問個明白,這時,郭曉燕突然走了進來。
破天荒的,郭曉燕居然是笑著回來的。
張秀英目光當中閃過了一絲不可置信,旁邊的郭建軍也看呆了。
自打郭曉燕從西里村回來以后,臉上很少出現(xiàn)像模樣,今天這是怎么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燕兒,今天怎么這么高興?去醫(yī)院檢查得怎么樣?”
張秀英上前一步趕緊追問。
郭曉燕笑笑,臉上露出兩個小酒窩。
“媽,你放心吧,醫(yī)生說我有些貧血,調(diào)理一段時間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兒?!?
張秀英倒吸一口涼氣,“貧血還不是大事那什么是大事?你這孩子心怎么這么大,都貧血了,還笑得出來?”
被張秀英這么一說,郭曉燕臉上的笑意更濃。
不是因為貧血的事情,而是因為今天打心眼里高興。
“醫(yī)生說了,十有八九的女孩子都這樣,從今天開始我好好吃飯不就行了嗎,沒事的?!?
郭曉燕邊說邊洗手,等來到餐廳,張秀英跟郭建軍已經(jīng)坐好了。
中午郭曉蘭跟郭致遠不回來,兩個人都在各自單位的食堂吃。
所以中午飯桌上經(jīng)常是三個人。
主動拿起筷子,郭曉燕的目光在餐桌上掃了一圈,本能地撅起小嘴。
“媽,我的咸菜呢?”
早晨的時候,郭曉燕發(fā)現(xiàn)罐子里的咸菜還剩一半多,肯定不是吃完了。
現(xiàn)在沒在桌上,十有八九是他們忘了拿出來。
不等張秀英回答,郭曉燕已經(jīng)站起身。
郭建軍斜著眼睛看了看張秀英,又悄悄地撇嘴。
臉上的意思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
我說讓你把咸菜放上去吧,你還不樂意,現(xiàn)在好了,你的寶貝女兒開始找咸菜了,看你怎么說?
張秀英故意咳嗽了兩聲,“燕兒,別找了,我把咸菜收起來了?!?
“為啥?”
在西里村待了三年,“為啥”“干啥”類似的話在郭曉燕嘴里想也不想地就能蹦出來。
“什么為啥?整天吃咸菜有營養(yǎng)嗎?剛才你還說醫(yī)生說讓你調(diào)理身體,咸菜能調(diào)理嗎?”
“可也不差這一頓呀,我都吃習慣了?!惫鶗匝啾灸艿胤瘩g。
張秀英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起來。
“當初你在農(nóng)村吃苦,那是沒辦法的事,但凡農(nóng)村的條件好一點,也不至于吃咸菜吃習慣?!?
“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回來了,有些習慣也就改了吧!”
“調(diào)理好身體是當務之急?!?
說完,張秀英夾起火腿放到郭曉燕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