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現(xiàn)廚房里沒有人做飯,老兩口才去蘇香秀的屋里查看。
那時候,蘇香秀只剩下一口氣了。
老兩口子居然害怕花錢,硬生生的沒有說出要把人送到衛(wèi)生所或者是醫(yī)院。
其實,劉嘉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別說是醫(yī)院了,估計連衛(wèi)生所都走不到人就會沒了。
可是,老蘇頭的態(tài)度讓人生氣。
你至少要搶救一下,為了省幾個錢,眼睜睜地看著人死掉,這還是人嗎?
救不救的活是一回事兒,要不要救人是另外一回事兒。
說得不好聽一些,老蘇頭根本就沒有打算救蘇香秀。
現(xiàn)在,不少人說,就算是送到醫(yī)院,人也救不回來。
可那是人家說的!
他老蘇頭一個做爹的,辦的這叫人事兒嗎?
劉嘉心里有一股子的火,老想著往外竄,如果不是竭力壓抑,劉嘉真想喊上幾句。
“你們幾個小年輕的,過來幫幫忙,香香是小輩兒,上面還有父母,大伙辛苦些,今天晚上就得下葬。”
劉嘉一愣。
旁邊的王立秋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三哥,這太狠了點兒了吧?多多少少也得放兩天啊,你說是不是?”
劉嘉翻了個白眼。
我怎么知道這習俗是怎么來的,既然周叔已經(jīng)說了,就按照周叔所說的去做就行了唄。
換句話說,就算他們想放兩天,人家主家還不見得愿意不愿意呢!
果然,聽到王立秋這樣說,旁邊有人立刻接上話茬。
“這就算了吧,多放一天就得多張羅一天的飯,老蘇頭肯定又心疼得不得了!”
劉嘉跟王立秋面面相覷,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了。
這時,劉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人群當中,看不到周彩霞了。
剛才,自己可是跟周彩霞一塊過來的。
就這么一小會兒的功夫,這丫頭跑哪兒去了?
“秋子,你看到彩霞沒?”
“沒有啊,剛才還在那邊來著,怎么這么一會兒就看不見了?”
王立秋也納悶。
周彩霞怎么一下子就不見了人影?
劉嘉在人群當中看了一圈,依然沒有看到朱彩霞的影子,本來想著出去找找,但考慮到現(xiàn)在正是用人的時候,又只好停下腳步。
劉嘉帶著其他幾個年輕人去屋里搬東西。
按照村子里的習俗,這個時候,是要把北屋里所有的東西都搬出來的。
空蕩蕩的屋子里,只能放上一張竹床,竹床上面是已經(jīng)斷了氣的蘇香秀。
一直等到把竹床放好,香秀娘這才擦著眼淚走出來。
“我這可憐的閨女,你怎么這么早就走了?你有啥想不開的呀你?你剩下我一個人可咋過喲!”
悲悲切切的聲音讓不少人心中發(fā)酸。
幾個上點歲數(shù)的嬸子大娘開始給蘇香秀換衣服,劉嘉就帶著幾個年輕人走了出去。
剛一出門,劉嘉就聽到了張大喇叭的聲音。
“這人啊,就得看命,命里有的肯定能有病,要是沒有的,就算是放到你手里你也接不住?!?
“八字硬的能扛住這福氣,如果八字軟的,恐怕就要倒霉了?!?
“就像這老蘇家,考上大學,這不是潑天的富貴嗎,可他們家卻接不住,真是可惜!”
張大喇叭的話音剛落,劉嘉直接冷哼一聲!
“別人的生活經(jīng)歷,你沒有參與,也不了解人家的痛苦?!?
“同樣的事情發(fā)生在你的身上,你不見得有他們處理得好?!?
“所以在這里大不慚地數(shù)落嘲諷,只能證明某些人的眼光低,這不是什么光榮的事情?!?
劉嘉的一番話讓張大喇叭一下子愣住。
不覺得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張大喇叭轉(zhuǎn)身看向旁邊的人。
“啥呀?說啥呢?”
“這是在說我嗎?”
“我咋聽不懂呢?”
“哎,剛才我也沒說什么吧,這……說這話是啥意思呀這是?”
張大喇叭一臉蒙圈,不明所以地望著周圍的人。
大伙都聽出劉嘉話里頭的意思。
所以盡管張大喇叭一個勁地問,可是也沒有接上她的話茬。
老蘇家重男輕女也好,欺負蘇香秀也罷,那畢竟是人家的事情。
現(xiàn)在張大喇叭當笑話一樣翻來覆去地說,不少人心里都非常反感。
看到張大喇叭還像沒事人一樣在那里嘰嘰喳喳,附近的幾個人干脆轉(zhuǎn)身離開。
很快,張大喇叭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
半個小時以后,劉嘉終于看到周彩霞。
原來,周彩霞一直在老蘇頭家的門外面。
“咋在這兒站著呢?現(xiàn)在這邊沒有什么事情了,趕緊回去吧?!?
別看周彩霞乍呼呼的,但周彩霞的膽子很小,劉嘉早就知道這件事兒。
蘇香秀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了,天也越來越黑,劉嘉擔心周彩霞被嚇著,一連催促了好幾遍。
周彩霞的眼睛紅紅的,剛一開口,聲音就哽咽起來。
“三哥,人的命咋就這么脆弱?”
“咋說沒就沒了?”
“你說香香后悔不?”
“如果一發(fā)現(xiàn)就把人送到衛(wèi)生所,香香是不是也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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