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九知卻是搖頭,然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似是一種釋然。
但他越是如此,殿三思心間便越是抽痛難抑。
不自禁的,他轉(zhuǎn)目看向云澈,竟與對方的目光又一次“剛好”觸碰。
云澈眼眉下彎,嘴角上翹,他在笑,是譏諷,是得意,更是蔑視。
隨即,他便散漫的別過臉去,仿佛連多看他一眼都覺不屑。
而目光轉(zhuǎn)過的那一刻,他清晰看到了云澈嘴角的輕微開合。
可……悲……
“~!@#¥%……”全身的血液一瞬間涌向頭頂,殿三思的從脖頸到面部變得如染血一般赤紅,就連他的視線都一片模糊。
將一切都全部爆出,讓父神暴怒,讓淵皇降罪,讓云澈和畫彩璃身敗名裂的欲念瘋了一般的在心間翻滾,但隨之而來的,是對后果的忌憚與殿九知近乎哀求的告誡……
足足數(shù)息,他才咬著牙關(guān),將那翻涌的辱、怒、恨、不甘……一點一點生生壓下。
但他傾盡全部意志,也只能壓到喉嚨,雖強(qiáng)忍著不去爆發(fā),但無論如何也無法完全吞下,只能生卡在喉嚨,每一息都憤怒、屈辱、難受得幾欲爆裂。
這是他這輩子都未曾想過的痛苦煎熬。
“嗯,差不多是臨界點的臨界點了。”云澈在魂間悠悠自語。
“殿三思嗎?”黎娑問。
“是。”云澈道:“現(xiàn)在只要隨便戳上一下,就有爆炸的可能。而若是再給個大刺激……理智就會被徹底的摧毀,無論身處何境,都是必爆無疑?!?
黎娑輕語:“神子之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你所需要的契機(jī)……”
“這個契機(jī),淵皇自會給我。說不定,他比我還要急切?!?
黎娑:“……?”
一直待畫彩璃恢復(fù)足夠的狀態(tài),淵皇才緩緩開口:“彩璃,你想要何賞賜?”
畫彩璃笑意盈盈的一拜,絲毫不怯的道:“彩璃想要的賞賜比較特殊,想私下里告訴淵皇伯伯,可以嗎?”
淵皇微笑:“自無不可。只是到時無人見證,便不怕孤反悔嗎?”
“淵皇伯伯才不會,先謝過淵皇伯伯?!碑嫴柿г傩幸欢Y,然后帶著笑顏退至畫清影身后。
淵皇的視線轉(zhuǎn)向神無憶:“神無憶,你欲求何賞賜?”
神無憶的回應(yīng)簡潔明了:“回淵皇,無憶想入神眠禁域。”
此一出,眾皆訝然。
無明神尊所在的漆黑步輦中,驟然傳來一陣不正常的玄氣波動,裹挾著太過明顯的怒意。
顯然,神無憶所求,顯然背離了她的期望。
“神眠禁域?那是什么地方?”云澈皺眉低語。
他在織夢神國三年,雖搜羅訊息的重心集中于諸神國的神子,但對深淵的重要信息也算是知曉七七八八,卻是第一次聽聞這個名字。
夢見溪也壓低聲音回答:“深淵之世未成之前,遠(yuǎn)古眾神落下深淵后的隕落之地,也是……淵皇落入深淵之地?!?
“傳聞那些最初隕落的真神、魔神有很大一部分在原始淵塵的侵蝕下化為了淵鬼……后來淵皇開辟了深淵之世,那片葬神之地便被封鎖起來,成為了‘神眠禁域’?!?
“神眠禁域我并未去過,所以知之甚少。但根據(jù)璇璣殿的記載,神眠禁域雖未處霧海,里面的淵塵濃度卻堪比霧海深處,其中游蕩的淵鬼數(shù)量遠(yuǎn)多于淵獸,而且遇到的每一只淵鬼,都有可能是當(dāng)世之人的祖先神明?!?
“大概是出于對一眾祖先神明的敬意,淵皇才封鎖了那片區(qū)域,并列為禁域。我記得自成為禁域至今,有記載的開啟次數(shù),也不過十幾次?!?
云澈問道:“既如此,神無憶為何要消耗如此珍貴的賞賜機(jī)會,前往這樣一個地方?”
夢見溪想了想,道:“那片區(qū)域曾停留過太多的上古真神,以他們的神軀,即使是在原始淵塵之下,也不至于馬上滅亡。因而死前或許會留有什么傳承、異寶之類……大概是這個原因?”
夢見溪的回答滿是躊躇猶疑,顯然只是猜測。
淵皇沉默了。
但也僅僅沉默了兩息,便微微頷首:“好,如你所愿?!?
“不過,”他話音一轉(zhuǎn):“神眠禁域既難得開啟,只入一人豈非可惜?!?
“逐淵。”
第一騎士獨孤逐淵向前,俯身領(lǐng)命。
“十個時辰后,開啟前往‘神眠禁域’的破虛陣,六大神國,皆可擇一后輩進(jìn)入。”
淵皇此令,讓其他五神國也皆是精神一震,喜出望外。
這既是淵皇惠及五國的恩澤,也是讓五神國無形間承了神無憶的人情。
“無憶謝過淵皇恩典。”
神無憶自無異議,也不見欣喜,淡然退離。
淵皇大事已宣,“永恒凈土”近在咫尺,神子之戰(zhàn)也已落幕,到了此刻,該是淵皇離開,大神官宣布此次凈土之會結(jié)束之時。
但淵皇卻在這時,將目光投向了織夢神國。
“空蟬,孤聽聞,彩璃之后,又一完美神格天降于織夢神國,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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