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緊接著,他的心頭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籠罩,像是原本不染塵埃的靈魂被某樣奇異之力拉扯著,不受控制地往前邁步。
    偌大的判官大殿,-->>在季禮的眼中開始變得狹隘和逼仄。
    他驚嘆于自己的四周全部被黑暗吞噬,就像身處一座暗無天日的井底牢房。
    腳下只有一塊供萬鬼踩踏的石磚,面前只有一座連同幽冥的案桌,上面空空如也。
    直到,一只枯瘦到了極致,且五指細(xì)長宛如怪物的手掌拍在桌案之上,那猩紅的袖袍猛地一甩。
    一道陰寒到了極點的喘息,過度到了季禮的鼻翼之下。
    他看到了一個頭戴烏紗,身穿蟒袍的古代判官,坐在他的面前,冷冷相視。
    判官的形象,與季禮先前預(yù)想的相差極大。
    原以為這是一個略微帶有人形的古代官員形象,但沒想到這只鬼完全是鬼形鬼態(tài)。
    整個身板干枯像是只剩下骨架一樣,根本撐不起那寬大的蟒袍,穿在身上格外松垮和別扭。
    漏在外面的皮膚也如同樹枝般瘦長,白的泛青的顏色,與那一身鮮艷的衣物,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對比。
    烏紗帽下皮包著骨的面皮,與其說是緊致不如說像是被抽干了水分,和干尸一般。
    “游敞,辛亥年甲子生人,與鬼界堡受刑八十七年,今枉命盡,欲尋輪回?!?
    就在季禮不知該如何進(jìn)入審判流程時,那枚準(zhǔn)備好的路引就自動從他的懷中飄出,落在了判官的手心里。
    望著那枯瘦如干枝的手掌,季禮大致聽懂了一些,默不作聲等待放行。
    季禮見到判官在低吟著說完這一切之后,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本小簿子,以及一支筆。
    紅色的判官筆,落在了小簿子上,像是記下了一些什么東西。
    季禮遙遙地看了一眼,上面以朱砂筆跡圈住了“游敞”的名字,
    這個名字,應(yīng)該就是他得來的路引名字,否則只怕季禮二字一寫上去,就要被打入阿鼻地獄了。
    然而就在季禮等待放行之時,判官的手停住了。
    左手拖著小簿子,右手判官筆懸在空中,一點朱砂滴在了桌案上。
    鬼判官,緩緩地抬起了頭,以那雙幽冥之眼盯上了季禮的雙目。
    “你是游敞,你有一枚路引,但還不夠呢……”
    季禮皺起了眉頭,他心中略有不安地看著判官,屏氣凝神說道:“那你要幾個?”
    鬼判官不再急切了,它撂下手中的生死簿與判官筆,身體前傾,低沉說道:
    “你還差我三枚……”
    它的樣子,像是兇相畢露,即將展開獠牙,原本死氣沉沉的臉上煥發(fā)了一絲血腥之氣。
    它似乎料定了季禮,給不出它多余的三枚。
    季禮眉頭緊鎖,不由得往后倒退了半步,腦海中微微將這兩句話過了一遍,就看出了蹊蹺。
    他不留痕跡地望了望腳下的地面,那里一片昏暗,但其實是存在著四道影子。
    季禮,在某些特定時刻,并不會被視作為“一個人”。
    就如同此前,鬼新娘拉他入花轎,就是將其視作了“三個人”。
    而現(xiàn)在,鬼判官一樣也是用同樣的算法,季禮除了自己之外,還要加上第二人格、第三人格以及第四人格,整整需要四枚路引才能過關(guān)!
    這一點,是所有人都毫無預(yù)料的。
    季禮倒退之余,也在頭腦中瘋狂地找尋著解決方案。
    直到這一刻,季禮才意識到,判官大殿,對于他來說,是一條出人預(yù)料的死路。
    而現(xiàn)在才察覺到,已經(jīng)晚了。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