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豪有些站不住了,他淋雨太久只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難受?;?
    發(fā)白的手掌扶著車斗,緩緩坐了下來,不自覺繃緊身子,口中仍在咒罵。
    “這該死的雨,該死的鬼,該死的光頭,該死的黃鳳嬌……”
    這雨下的人心中煩躁,喬豪的竊竊低語也讓氣氛變得更加壓抑。
    黃半仙盤坐在地,閉目抗爭著心頭的不適。
    那張蠟黃的臉已經(jīng)被雨水淋的泛白,緊縮的眉頭與哆嗦的嘴唇顯得他格外虛弱。
    “喬小子,過來跟貧道念清靜經(jīng)。
    鬼童要來了,我們不能有任何情緒,否則拖不到天明山。”互
    喬豪努了努嘴,那些埋怨沒有說出口,最終他帶著一臉不甘地湊了過去。
    兩個人并排坐在一起,一人念、一人學,在雨中抵擋著各自的內(nèi)心波動。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yǎng)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聲音低弱,但頗有意蘊的字句在雨中回蕩開來,伴隨著三輪子越來越激烈的顛簸。
    在這種環(huán)境下,所謂的清靜,如無源之水,根本不可能成真。
    克萊得站在風雨飄搖的車斗里,眼神泛冷地瞥向漸行漸遠的后方。
    在他那雙藍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了一個矮小而又詭異的身影?;?
    那個詭異的黑影身邊還站著另一個高大的男人。
    克萊得只看了一眼就轉(zhuǎn)回頭來,這已經(jīng)是他第二次見鬼,下一次就意味著真正動手之際。
    這一次,和第一次的情形一模一樣。
    在他眼中,鬼童并非獨自出現(xiàn),旁邊站立的高大男人正是他自己。
    或者說,是真正的克萊得更加合適。
    現(xiàn)在這個擁有著超強腦力與冷酷到極致的克萊得,僅僅只是通過罪物方鏡產(chǎn)生的第二人格罷了。
    對于第二人格來講,他不會有任何弱點,心頭唯一的恐懼,只有真正的克萊得?;?
    他想取而代之。
    從這點就可以看出,無解鬼童的身份。
    能將克萊得的兩個人格,均作為獵殺目標,除了在思想中動了手腳再無其他解釋。
    克萊得低垂著頭,眼神在黑暗中閃爍著,慢慢地看向了那后方閉目誦經(jīng)的兩個人。
    可在猶豫之下,他又將目光落在了開車的那顆光頭上。
    “無解鬼童已經(jīng)成真,它現(xiàn)在就是一只強大到了極限的鬼魂。
    那些靜心坐道只是自欺欺人,黃鳳嬌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他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明顯就是放棄了營救喬豪。
    但這次被鬼童選中的人,除了喬豪還有我……”
    黃半仙擁有抵擋無解鬼童的力量,但代價過于高昂,之前他用了一次,直到現(xiàn)在他還站不起來。
    所以,這次他選擇袖手旁觀。
    克萊得反思手中自己的罪物,用了也是白搭,這一次他很難躲得過去。
    那么,不用罪物,該如何在這場無解的局面里存活……
    耳畔那字字“清靜”實則令人更加焦急的經(jīng)文,洗滌著他躁動的情緒?;?
    天空的雨水令他變得越來越冷,良久之后他邁動著腳步走向車頭,面色輕松地依靠在鐵欄上。
    克萊得回過身看向了黃半仙,冷聲開口問了一個詭異的問題:
    “黃鳳嬌,你在意這一車人的命嗎?”
    這個問題打斷了二人的默念,紛紛轉(zhuǎn)頭看向了車頭的位置。
    喬豪眼中帶著疑惑,也帶著一絲快要抑制不住的瘋狂,身姿隱隱有起身的趨勢。
    黃半仙披散著頭發(fā),眼睛瞇起來,冷靜地盯著那個身影說道:
    “我可以不在意,但任務還遠遠-->>沒到結(jié)束之時。”互
    克萊得點了點頭,這是他想聽到的答案,也是他一切計劃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