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到了身臨其境之時,潼關才意識到方慎的那一句“封死的直線”,究竟是怎樣的。
    順著第七展廳,一路向下,就是一條不斷延伸的線段。
    中央空調嗡嗡作響,急促而壓抑,像是催促著活人繼續(xù)向下,一直向下。
    這是一個不規(guī)則的密室。
    潼關口干舌燥地狂奔不止,第七展廳的布局隨著腳步被烙刻在心中。
    他在腦子里計算著自己的時間,大致推算后續(xù)實施計劃后的撤離路線。
    展廳比潼關想象的還要巨大,當開啟共73扇門后,他終于抵達了該展廳的最后一塊區(qū)域。
    這個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間,只有中部擺放著展品。
    潼關甚至都沒有去看那展品到底畫了什么,上前一步扯下窗簾,掏出打火機將其點燃。
    窗簾在徐徐燃燒,掉落的火塊將易燃的地毯逐步燒毀。
    火勢已成小型規(guī)模,在局部完成擴散,陣陣嗆人的濃煙襲來。
    潼關知道自己已經達到了目的,他轉頭就要離去。
    而就在這時,他的耳邊陡然出現(xiàn)了震耳欲聾、刺激神經般的報警聲。
    格外刺耳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并不局限于這個小房間。
    棚頂?shù)淖詣訙缁鹂?,發(fā)出了“滋滋”的怪響,像是立馬會降下大水將剛要成型的火勢撲滅。
    潼關的瞳孔微縮,心臟猛地一痛,他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么低級的失誤。
    從博物館外,再到博物館內,從來沒有半點電力顯露。
    這讓他認為世界跡博物館已經自動斷電。
    這個臨時計劃制定的太過倉促,甚至出于思維的慣性,他連進入展廳后面對空調的悶熱,竟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潼關狠砸了一下手心,就要展開補救,但下一秒籠罩全部展廳的報警聲戛然而止。
    包括棚頂?shù)臏缁鹌饕餐V沽斯猪懀坏蜗铝藥c聊勝于無的水滴,就再無繼續(xù)的跡象。
    “有人幫我斷電斷水?”
    一秒鐘之內局勢的幾次變化,讓潼關的情緒幾經反轉,但他還是想到了這一點。
    他沒有去思考那個人會是誰,掉頭就往外跑去。
    現(xiàn)在火勢已起,但聲勢大的不受他控制,或許《絲特芬妮的微笑》已經正在趕來的路上。
    潼關知道此行會面臨這種情況,所以并沒有太過慌亂。
    他推測自己應該是行動最快的那一個,報警聲也是從他而起,所以那只鬼就算來,也會先找自己。
    如此一來,靳希與洪福就有機會完成計劃。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潼關仍然需要繼續(xù)放火,保證火勢能夠籠罩整個第七展廳。
    但在此期間,他必須時刻警惕周圍是否存在令人不安的詭異身影。
    黑暗展廳更加黑暗,可明亮之處也越發(fā)明亮。
    放火這件事可以極大的刺激人類的腎上腺素,令人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潼關從最初的謹慎小心,變得越來越大膽和放肆。
    在點燃七八個小微展廳后,他的背后已經是一片火海,并且不斷向前延伸。
    由于展廳都裝有特質的隔熱層和防火材質,一般來講火勢不會蔓延的如此之快。
    不過潼關已經將所有展廳的大門開放,易燃的地毯連成片,加快了火勢蔓延。
    如今的火災,不會殃及外部,全部都在縱向流通。
    有了基礎的火勢,潼關沒有特意地在每個展廳都放火,而是隔一個放一把。
    如此一來他的時間就大大在減少。
    可即便如此,當他點燃了40個展廳時,也已經用光了十八分鐘。
    潼關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嗆人的煙味讓他呼吸格外困難,渾濁的空氣讓他的肺部都在隱隱作痛。
    逼人的火勢還有兩個展廳才會追上潼關,但他的背后仍然感受到了炙熱的灼燒感。
    原本干凈白皙的面孔此刻已經被熏黑,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污穢,暗自咬牙。
    時間遠超他的預想,二十分鐘絕對不可能完成計劃了,時間將再次延后。
    這樣下去,他很難活下去了……
    還剩下30幾個展廳,近乎一半的工作量。
    但接下來的行動,必須在質量上大打折扣。
    潼關簡單思考一下后,就重新踏上了這條路程。
  -->>  在后續(xù)的行動中,他并沒有間隔放火,而是每跑過五個展廳,才會停下來放火。
    這樣的做法,自然會導致火勢更慢,甚至會出現(xiàn)意外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