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流動的月光,打在侯貴生一襲黑袍的身影上,將他的影子無限拉長,一直蔓延到了大廳的旋轉(zhuǎn)門外。
寬大的袖袍下,一個一左一右、勻速搖擺的老懷表,在寂靜如水的夜里,流淌著敲擊心弦的微響。
空蕩蕩的前臺,面對著手持老懷表的侯貴生,一不發(fā),絕對沉默。
黑漆漆的樓內(nèi),好似已吞噬掉了所有的空間,堵死道路,永無盡頭。
所有的人的注意,全都放在了幕后的茹茹身上,那是因為誰都清楚,臺前的茹茹媽,存在感太低,就等于它幾乎難以解決。
一個全無線索、情報的存在,根本就是鐵板一塊,沒辦法可以突破。
除非……
“咔咔咔!”
搖晃的老懷表,指針抵達(dá)20.30之際,突然表盤之內(nèi)的機械齒輪,發(fā)出了尖銳異常的頓挫,仿佛出現(xiàn)了擠壓與卡頓。
與此同時,侯貴生掌中搖晃的鏈條,在空中的拋物線陡然變得僵硬與緩慢,連帶著懷表搖晃的速度也成倍放緩。
整個玫瑰酒店,仿佛因一塊懷表的放慢,也自此陷入了慢流速的詭異情況下。
同時,一滴粘稠、污濁的黑泥,順著垂落的黑袍袖口,砸在了酒店的大廳門口。
它本不太起眼,然而在落地的那一刻,卻開始了迅速扭曲,快速分裂繁殖,從開始的一滴蔓延到兩滴,由從兩滴裂成四滴……
眨眼間,侯貴生所踩的門口,儼然成為了扭曲黑泥的禁區(qū),完全遮蔽了月光,偌大的玻璃門徹底被涂滿。
在那詭異的黑泥之上,一條條恐怖的曲線,歪歪曲曲,似乎在勾勒著某種神秘又陰暗的圖騰。
而在身處正中央的侯貴生,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上,卻涌現(xiàn)了一抹不合時宜的追憶和悲涼。
十年前,他所承諾之事,終究是沒辦法去完成了。
幾次三番出現(xiàn)的瀝青鬼,自第二分店事件后再次出現(xiàn),但這一次它的形態(tài),又一次出現(xiàn)了恐怖的變化,仿佛從一只成型的鬼物回歸到了某種物質(zhì)的本源。
而這本源,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如同一種病毒蔓延般的黑色圖騰。
被黑色圖騰完全包裹的侯貴生,首先出現(xiàn)變異的就是影子,哪怕這影子都延伸到了酒店門外,卻也開始了急速沸騰。
好似一汪池水被迅速加熱,翻起了滾燙的水泡,當(dāng)水泡炸裂開來時,影子就徹底丟失。
黑色圖騰照耀下,無論活物還是死物,甚至是虛無之物,都要融化其中,成為一部分。
侯貴生是第一受害者,就連本人身上的那件黑袍,都在迅速從固態(tài)轉(zhuǎn)為液態(tài),且是那種蠕動性的詭異物質(zhì)。
但與此同時,黑色圖騰也等同于將整個玫瑰酒店當(dāng)做了融化的一部分。
侯貴生腳下的地磚、前臺的桌椅、墻上的壁紙,在這一刻全都仿佛活了過來,掙扎著扭動,卻終究難逃被融的下場。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殺人手法,甚至都不能再稱之為殺人,它是一個無善無惡、無先無后、無敵無解的恐怖之物,簡直無法用尋常鬼物的邏輯去下判斷。
結(jié)合此前的幾次出現(xiàn),包括侯貴生所想,基本能夠分析出一些內(nèi)幕。
“這黑色圖騰,是十年前那場四星晉升任務(wù)根源性鬼物的…真實形態(tài)!”
這一次,侯貴生放開了它的所有限制,不惜搭上自己性命為餌,放出了一個截至目前,天海酒店任務(wù)中出現(xiàn)的最恐怖根源鬼魂。
前面曾說過,毫無情報露出的茹茹媽是完全無法破解的,卻有一個“除非”另論。
除非,侯貴生能真正擁有威脅店長任務(wù)根源鬼物的能力。
而現(xiàn)在,他不計后果、不惜代價……真的有了!
黑色圖騰,瘋狂吞并、融化著所能找到的一切事物,眨眼之間,大半個一樓大廳,全都被其墮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