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月盤,散發(fā)著詭異的暗光,投射在衰亡、枯萎的深山小村,在這片土地上鋪開了一道道精準(zhǔn)又神秘的黑暗圖騰。
烏云的邊緣,是悄悄偷窺的星點,淅瀝的小雨裹在寒風(fēng)中,一次次沖刷著七塊木質(zhì)的墓碑,也一次次拍打著侯貴生那張煎熬了十年的滄桑面龐。
林小娟、翟輝、屏軍、粟天成、王明、蔣生云、宋賢。
一滴滴雨水順著七個用刀雕刻出的溝壑流淌,侯貴生注視這些名字良久,慢慢抬起視線,望著天空中的黑色月盤,定下了當(dāng)年的承諾:
“此生此世,我侯貴生一定會讓這只鬼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給你們一個交代?!?
一道閃電,自天空綻放,不偏不倚遮住了黑色月盤的中間,乍一看像是將其一分為二,同時也將這個許諾之人的臉,分為陰陽。
……
“?。。?!”
侯貴生的靈魂猛然回魂,耳旁那中年女人的慘叫,充斥著無與倫比的可怕氣息,讓他的左手一瞬間就炸成了碎末,連帶著雙耳不斷飆血。
“嗡嗡嗡!”
嗡鳴、不停的嗡鳴,直到天旋地轉(zhuǎn)。
侯貴生還來不及感受斷臂之痛,就雙耳全都陷入了恐怖的混亂爆音之內(nèi),除了那響徹靈魂的尖叫之外,再也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
此時此刻,茹茹媽的兩只眼睛已全部被黑色的瀝青所填滿,且迅速向下分裂出大片的黑色眼淚,宛如一個融化的陶俑,即將完全陶化。
摔落在地的老懷表,在這一刻破碎的表盤下,指針也不停地顫抖,拼了命地一圈一圈急速轉(zhuǎn)動。
整個玫瑰酒店的時間流速,從最初的緩慢,轉(zhuǎn)變成了急速的加快。
茹茹媽凄厲的慘叫聲,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那黑色的瀝青就是甩不開的詛咒,快速填滿它的上半身軀,并開始朝著下半身蔓延。
原本露在外面,死人般的慘白皮膚,快速開始生長出詭異的黑色圖騰,就與十年前那輪漆黑的月盤一般,二者開始共生一體!
同一時刻,侯貴生原本右半張臉的黑色青筋,乃至右眼中的黑色,也全都受到了極端的刺激,瘋狂進(jìn)行流竄,它們的方向只有一個――涌向茹茹媽。
他看著這些恐怖又神秘的黑色圖騰,早已遺忘現(xiàn)時現(xiàn)地身體的斷肢之痛,滿眼盡是那貫穿了十年人生的執(zhí)念與瘋狂。
這就是侯貴生的備選計劃。
如果真有一條最優(yōu)的生路,那么一定是出自真正執(zhí)掌秩序的幕后人,茹茹。
但第一夜的測探失敗,已經(jīng)讓侯貴生很難再有一條去直接接觸茹茹的道路,哪怕這幾天幾夜,他都在去設(shè)法補(bǔ)救與謀劃。
可方慎的隱瞞、季禮的撤出,全都讓他意識到這條路早已走不通。
絕境之下,他只能選擇了另外一條路――與茹茹媽,爭奪另外一半秩序的掌控權(quán)。
他要以這個新的身份,去建立與茹茹真正接觸的紐帶,成為唯一一個最接近秩序的人。
這個做法,只會釀成兩種極端的結(jié)局:“要么,侯貴生自此淪陷在秩序中;要么,他直接成為整個秩序的摧毀者。”
但,茹茹媽太強(qiáng)大了。
如果說,因為鬼差、真相、秘密等線索,眾位房客還有與茹茹這個幕后者,相接近的提示的話,那么茹茹媽就是完全的無解。
只有用外力,強(qiáng)勢地與它爭奪位置,且這個爭奪的方式,只能是“徹底擊潰”,讓茹茹媽再也無法擔(dān)任老板的角色。
這一點,對于任何人而都是天方夜譚,除了侯貴生。
可以說,十年前的那個四星任務(wù),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yùn),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后。
這黑色圖騰帶給了他無比深重的苦難,同時也成為了他最不可控,也是最強(qiáng)大的外力。
因此,侯貴生破釜沉舟,先是用調(diào)節(jié)懷表,讓玫瑰酒店進(jìn)入慢速狀態(tài)。
以黑色圖騰的天然融化能力,大肆摧毀玫瑰酒店,用自己的命為餌,引茹茹媽現(xiàn)身。
一旦對方現(xiàn)身,就進(jìn)入到了行動的第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