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麒麟
陸沅一回頭,見陸昭神色復雜,風輕云淡地笑了笑,對陸昭拍胸脯保證道:“放一百個心,不就是請個人出山嗎?包在我身上?!?
此時的陸昭并不是在想請人出山的事。
他知道這小子是故意的。
故意在他面前不經意的賣個慘。
可明知他是在賣慘,自己卻仍會在意。
到底是她的骨肉……
陸沅挑眉道:“我說,我新認的爹,你要是再磨磨蹭蹭,我們可趕不上了,我倒是沒所謂,真進山去找,怕你這弱不禁風的身子吃不消?!?
陸昭瞪了他一眼。
陸昭并沒有弱不禁風,只是換個正常人被他顛了一路,又吐又嘔的,也不會比自己好到哪兒去。
見陸昭沒有回答,陸沅嘆息一聲:“行行行,誰讓你是我爹,慢點兒就慢點兒吧,大不了一會兒再背你?!?
陸昭身子一抖,幾乎是本能地加快了步子。
二人來到了一塊田埂上,往南望去是一片開墾出來的水田,足有二十畝,一半以上已插上秧苗。
此時仍有些莊稼人挽著褲腿、赤腳走在水田里,彎腰插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眼看去,還真是很難分辨哪一位才是他們要見的高人。
萬幸陸昭帶了對方的畫像。
他拿出畫像,比對著插秧的莊稼漢瞧了瞧,在最西邊的水田里發(fā)現了一道契合畫像之人特征的身影。
雖是戴了斗笠,看不清臉,但腰間掛著的葫蘆如出一轍。
“那個腰里別了個酒葫蘆的老頭兒?”
很顯然,陸沅也認出了對方。
陸昭道:“不可無禮,那是子午先生?!?
陸沅從善如流:“行,你是爹,你說了算。”
他望著正在地里插秧的老者,“爹你呢就先在田埂上歇會兒,我去會會子午先生?!?
他說完就走了,陸昭想攔都沒攔住。
不過他也的確還沒從陸沅的“孝心”中徹底緩過來,別一會兒在子午先生跟前不適嘔吐,還是在原地稍作休整的好。
他的目光追著陸沅。
一時間,竟分不清自己是想看他,還是想打量子午先生。
陸沅走到子午先生附近的田埂上,就在他以為陸沅會沖子午先生深深鞠躬行禮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陸沅居然二話不說脫了鞋履與足衣,將下擺往腰上一系,褲腿高高挽起,嫻熟得仿佛做過無數次似的,毅然踏進了水田。
他拿了邊上的秧苗開始插秧。
老者起先也沒在意。
他插一株秧,陸沅插一株。
漸漸的,他插一株,陸沅插兩株。
他這頭只插到一半時,陸沅那邊已經插到最后一排了。
這還不算。
前面陸沅是正著插秧的,緊接著陸沅就給他表演了一個倒插秧。
插得那叫一個整整齊齊、悅目賞心。
老者這下終于忍不住了,直起身,皺眉看向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跟搶著插秧的年輕人。
陸沅的衣著華貴,一看便是非富即貴,可陸沅插秧的手法又比他這個老頭子還要嫻熟。
“是梁帝派你來的?”
老者問。
陸沅笑了笑:“我不認識什么梁帝,我跟我爹一塊兒過來的,我爹累慘了,我讓他在那歇息。”
他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陸昭。
陸昭起身,沖老者行了個晚輩的禮。
陸昭起身,沖老者行了個晚輩的禮。
老者收回目光,繼續(xù)插秧:“也不知你們是打哪兒聽來的謠,我不過是個尋常百姓,除了種地干活兒,并無過人本事,你們找錯人了?!?
陸沅又抓了一把秧苗,這回不著急插快秧了,站在老者身邊,一株一株慢工出細活兒地插苗。
他笑了笑:“瞧您說的,誰還不是個尋常百姓?就拿種地來說,何時拔秧苗,何時插秧,何時收稻谷……皆是學問,是在詩書上學不到,卻真正利國利民救濟蒼生的大學問?!?
老者道:“少擱我這兒巧舌如簧,我不是我那個三兩語就給忽悠得找不著北的傻徒兒?!?
陸沅絕口不提是小牧童給自己指了路,可聰明如老者,又怎會猜不出?
陸沅沒否認,而是問道:“在我和我爹之前,還有別人忽悠過您的傻徒兒嗎?”
老者頓了頓:“你爺?!?
陸沅:“……”
那不是我親爺,至多是個野爺。
梁帝也是個妙人啊,那么大年紀了,忽悠一個小牧童,良心不會痛么?
這位子午先生更是妙人,他都沒自報家門呢,他便已經猜出他的野爹是當朝太子了。
陸沅的目光落在老者腰間的酒葫蘆上:“您也愛喝酒,巧了,我那兒有兩壇上好的燒刀子?!?
“不喝?!?
老者拒絕。
陸沅不氣餒,繼續(xù)插秧:“您看,我爺爺來過了,我爹和我也來了,他們是當真欽佩先生的為人,仰慕先生的才華,想請先生出山,為百姓效力,先生不是當大梁的官,是當黎民百姓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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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麒麟
老者道:“都說了我沒那么大的本事?!?
陸沅:“沒本事的官兒多了,不差您一個。”
老者冷冷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