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回到四九城。
蘇建國家。
一大早,太陽剛剛出來,蘇建國就已經(jīng)起床了。
“當家的,這么早就起來了?“
王秀蘭披著衣服從屋里走出來,眼睛還帶著睡意。
蘇建國點點頭。
“嗯,今天還打算回村里看看。?!?
王秀蘭嘆了口氣,走到丈夫身邊。
“那明德的事?“
王秀蘭還是很擔心蘇明德被紀委帶走的事。
“不急,我托人打聽打聽?!?
蘇建國簡短地應(yīng)了一聲,不愿多說。
他不想讓妻子知道,蘇明德被紀委帶走其實是他一手策劃的。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窟@么早?!?
王秀蘭疑惑地走向大門。
蘇建國皺了皺眉,直覺告訴他這敲門聲不尋常。
他跟著妻子來到院門口,看見一個穿著制服的年輕民警站在那里,神色嚴肅。
“請問是蘇建國家嗎?“
民警問道,聲音公事公辦。
“我是蘇建國?!?
蘇建國上前一步。
民警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張紙。
“我是城西看守所的。您兒子蘇明德提出申請,想見您一面?!?
王秀蘭倒吸一口冷氣,手緊緊抓住丈夫的胳膊。
“明德他他還好嗎?“
民警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
“目前只是涉嫌財務(wù)造假和挪用公款,情況不算最糟。他自己要求見父親,說有重要事情商量?!?
蘇建國接過通知單。
紙上寫著“犯罪嫌疑人蘇明德申請會見家屬“幾個大字。
“什么時候可以見他?“
蘇建國很是平靜道。
“今天上午十點,帶著身份證到看守所登記就行。“
民警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
王秀蘭已經(jīng)淚流滿面。
“當家的,明德他他真的被抓了?“
蘇建國拍拍妻子的肩膀。
“別擔心,我去看看情況。你別告訴其他人?!?
。。。
兩個小時后,蘇建國站在城西看守所的鐵門前。
這座灰撲撲的建筑被高墻和鐵絲網(wǎng)包圍,幾個持槍的武警在門口站崗,氣氛肅殺而壓抑。
登記、檢查、等待
一系列程序后,蘇建國被帶進了一間狹小的會見室。
房間被一道鐵柵欄分成兩半,柵欄上焊著堅固的鐵網(wǎng)。
一張木桌,兩把椅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坐下等著。“
獄警冷冷地說完就離開了。
蘇建國坐在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
他不知道二兒子為何突然要見他,但直覺告訴他,這不會是一次愉快的會面。
門開了,兩個獄警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蘇建國幾乎認不出那是蘇明德。
此時的蘇明德穿著橙色的囚服,頭發(fā)被剃成了板寸,臉色蒼白,眼窩深陷,嘴角還有一塊淤青。
那個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的副科長,如今佝僂著背,手腕上戴著明晃晃的手銬。
“爸“
蘇明德一看到蘇建國,眼淚立刻涌了出來。
他的聲音嘶啞,像是哭過很久。
獄警把他按在椅子上,警告道。
“二十分鐘,不許肢體接觸?!?
然后退到門口站著,但仍在監(jiān)聽范圍內(nèi)。
蘇明德的手銬被固定在桌面的鐵環(huán)上,他艱難地抬起手抹了抹眼淚。
“爸,我我對不起你“
蘇建國靜靜地看著兒子,什么也沒說。
他注意到蘇明德雖然哭得傷心,但眼睛卻不時偷瞄他的反應(yīng),估計有很大的表演成分。。
“爸,我知道錯了!“
蘇明德突然大喊,引得獄警往這邊看了一眼。
“都是劉美娟和她爸害的我!他們利用我,讓我簽字,我根本不知道哪些文件有問題!“
蘇建國還是沒說話。
這套說辭他太熟悉了。
每次蘇明德每次犯錯,都會把責任推給別人。
“挪用公款也是他們逼你的?“
蘇建國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
蘇明德愣了一下,隨即哭得更兇了。
“爸,您不了解情況!我是被陷害的!李長海那個王八蛋早就想整我,他設(shè)局害我!“
蘇建國看著兒子夸張的表演,內(nèi)心毫無波動。
“爸,求您了?!?
蘇明德突然壓低聲音,身體前傾。
“您認識的人多,能不能能不能找找關(guān)系?花多少錢都行,我不能坐牢??!“
蘇建國的眼神冷了下來。
“你覺得我應(yīng)該怎么做?“
“找咱家老爺子!對,找我爺爺!“
蘇明德急切地說,眼睛亮了起來。
“他肯定有辦法!或者或者找劉叔以前的戰(zhàn)友,他們肯定有關(guān)系!“
蘇建國搖搖頭,失望之情溢于表。
“明德,你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嗎?“
“爸!“
蘇明德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我可是您親兒子??!您不能見死不救!我要是坐牢了,咱們蘇家的臉往哪擱?玉珍還沒嫁人呢!“
蘇建國看著兒子聲淚俱下的表演,突然覺得無比疲憊。
他多希望此刻能看到兒子一絲真正的悔意,而不是這種拙劣的表演。
“明德?!?
蘇建國嘆了口氣。
“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不看好你和劉美娟嗎?“
蘇明德愣住了,顯然沒料到父親會突然轉(zhuǎn)變話題。
“因為你和她是一類人?!?
蘇建國直視兒子的眼睛。
“自私、虛偽、永遠把錯誤推給別人。“
蘇明德的臉色變了,眼淚神奇地止住了。
“爸,您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蘇建國一字一頓地說。
“你今天的處境,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會見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蘇明德的表情從哀求逐漸變成了震驚,然后是憤怒。
“所以您是不打算幫我了?“
蘇明德的聲音突然變得憤怒。
蘇建國沒有回答,只是平靜地看著兒子。
“好,很好!“
蘇明德猛地站起來,手銬嘩啦作響,引得獄警立刻上前一步。
“我就知道!您從來就沒把我當兒子看!從小你就偏心,現(xiàn)在看我落難了,您高興了吧?“
蘇建國依然沉默,這種反應(yīng)似乎更加激怒了蘇明德。
“蘇建國!“
他直呼父親的名字,面目猙獰。
“你裝什么清高?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信不信,等我出去了,我直接弄死你!!“
獄警走過來警告。
“注意你的辭!“
蘇明德充耳不聞,繼續(xù)咆哮。
“我算是看透了!你就是個冷血的老東西!活該明強和我都不認你這個老家伙!“
蘇建國緩緩站起身,看著眼前這個歇斯底里的陌生人,心中最后一絲期待也消散了。
“時間到了?!?
獄警上前拉住蘇明德。
“放開我!“
蘇明德掙扎著,眼睛通紅。
“蘇建國!你會后悔的!等我出去,我要讓你?。 ?
獄警強行拖走了仍在咒罵的蘇明德,他的聲音在走廊里漸漸消失。
蘇建國站在原地,心中并沒有太大的起伏。
本就知道自家老二什么樣子,有何必有什么期待?。
蘇明德根本沒有一點悔改,他只是想利用父親脫罪。
當發(fā)現(xiàn)無法得逞時,立刻露出了真面目。
走出看守所的大門,陽光刺得蘇建國瞇起了眼。
他點燃那根揣了一早上的煙,深深吸了一口。
“希望這次教訓(xùn),能讓你重新做人吧。“
他對著看守所的方向輕聲說,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
與此同時。
蘇明強家中。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臥室。
李金花翻了個身,手不自覺地撫上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著一個新生命。
床的另一側(cè)已經(jīng)空了,但被窩里還殘留著蘇明強的體溫。
廚房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響,伴隨著蘇明強哼唱的小調(diào)。
李金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種被呵護的感覺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了。
她慢慢坐起身,突然一陣惡心襲來,連忙捂住嘴沖向衛(wèi)生間。
“金花?又吐了?“
蘇明強聞聲趕來,手里還拿著鏟子。
他輕輕拍著妻子的背,另一只手遞上溫水。
“漱漱口,我煮了姜湯,一會兒喝點?!?
李金花抬頭,在鏡中看到丈夫關(guān)切的眼神。
自從知道她懷孕了,蘇明強的變化太大了。
曾經(jīng)那個頹廢的男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個胡子刮得干干凈凈、眼神明亮的丈夫。
他眼角的細紋更深了,但整個人卻顯得年輕了許多。
“我沒事。“
李金花接過水杯。
“就是正常的孕吐?!?
蘇明強蹲下身,與坐在地上的妻子平視。
“今天想吃什么?我做了小米粥,還蒸了雞蛋羹,你要不要再吃點酸黃瓜?“
“你什么時候?qū)W會做這么多東西了?“
李金花笑著問。
“跟隔壁王嬸學(xué)的?!?
蘇明強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你現(xiàn)在是兩個人,營養(yǎng)得跟上?!?
他伸手輕輕撫摸妻子的小腹,眼中閃爍著李金花從未見過的光彩。
“我兒子在里面呢。“
“萬一是女兒呢?“
“女兒更好!“
蘇明強立刻說。
“像你一樣漂亮聰明?!?
他扶著妻子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