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戰(zhàn)
在整個浙東的兵力都因為顧懷的一道軍令開始調(diào)動,錢塘碼頭外的商船紛紛歸港時,源義滿正坐在佛堂里,志得意滿地看著自己的一眾臣子。
他的臣子,不是天皇的。
事實上他到篡位也就只差了最后一步,前些年他的羽翼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豐滿,所以不得不選擇出家為僧暫避風頭,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很老了,在死之前,總還是想過把皇帝癮的。
偏偏這時候魏國湊上來了。
說實話,源義滿其實并不在乎魏國的冊封,他偶爾也會笑著和自己的臣子提起,自己想當皇帝就可以當皇帝,還需要魏國來封嗎?
他真正在意的,是借用魏國的力量最快地統(tǒng)一全國,然后在有生之年嘗試著把手伸到海的另一邊。
那些生活在魏國和遼國的人可能永遠都不明白,倭國的土地到底有多貧瘠,天災(zāi)到底能讓人有多絕望,每一個有一點遠見的倭人都清楚,他們生活的這座島嶼有一天也許會吞噬掉所有人。
這種沒有安全感的性格刻在了每一個倭人的骨子里,理所當然的,他們向往著陸地,向往著魏國和遼國那一望無際的土地,尤其是在唐代的時候,他們真正意識到了一個偉大的國家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
只可惜違規(guī)和遼國一直都很強大,起碼比倭國強大,源義滿這些年一直在打探那邊的消息,然后就絕望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一生也許都不會有機會能試著踏出那一步。
可現(xiàn)在機會來了,如果他能借助魏國的力量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統(tǒng)一全國,那么在魏遼開戰(zhàn)不管誰勝誰負的過程里,也許他能讓倭國的大軍越過海面,去侵略高麗,擁有一片富饒的土地。
雖然這看起來仍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但至少比之前那種毫無希望的日子要好太多。
于是在送走高傖和沈浪并且派出使團后,源義滿對剿滅倭寇的進度很上心,他派出了自己的精銳部隊,搜集了海船,用最快的速度尋找到了那些流竄在海上的倭人的老巢,然后不帶任何憐憫地下令出征。
事實證明源義滿能挾天皇以令諸侯,打起其他倭人來確實有一套,之前那些倭人還能在海上混得風生水起,只不過是源義滿懶得搭理他們那些手下敗將,可眼下動了真格,源義滿的大軍幾乎是所向披靡,連戰(zhàn)連捷,再給他些時間,對于大魏來說還比較頭疼的倭寇說不定就這么平了。
然而出使大魏的使團回來了。
源義滿還記得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他為了顯示自己對大魏的尊重,竟然還脫下僧衣穿上了征夷大將軍的正式服裝,并且將開會的地點從佛堂改到了皇宮,那個沉迷于酒色的年輕天皇都被他拉了出來作陪,堪稱隆重至極。
一些聽命于源義滿的諸侯也親自到場,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等待著那個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
倭國的戰(zhàn)國要落幕了。
剛剛到達京都的使臣就這么被拉到了大殿上,依照程序,他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打開了大魏靖北侯的回信。
總結(jié)下來就兩句話:別來煩我,我不會認;是誰簽的,你去找誰。
源義滿開始還一不發(fā)滿眼期待地認真聽,可越聽臉色就越難看,等念到所謂的和約只不過是大魏地方縣衙里的一小吏私自做主簽訂,大魏官方不予承認,靖北侯還訓斥了兩句源義滿都老大不小了還整天就做這種白日夢連基本的外交程序都不走的時候,源義滿終于忍不住了。
他跳了起來,一把搶過信件,摔在了地上,咆哮道:
“可惡,可惡!魏國真欺負我倭國無人嗎!”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一想到當初他和沈浪聊過的那些東西,一想到自己這些天來的滿心歡喜,他就感覺所有人包括那個廢物天皇都在憋著笑意看向自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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