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贏下艾佛朗多大師呢,麻煩你說這話之前,先把大師的名字搞清楚先!
許麟謙虛道:“不敢當不敢當……只能算是音樂上的切磋罷了。”
只聽得白明川等人連連皺眉:誰給你的臉,還切磋上了……
許麟回過身,正對上林刀妃那含笑的眼眸。
當那一線清銳鳳目都染上了笑意,當真是美得出奇。
就好像一線光,耀進了許麟的心里。
她沒有說什么,只是對著許麟輕輕地點了點。
許麟也沒有說什么,也是回之以點頭。
然后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朝著大廳中央的小舞臺走去。
叼著煙,走得很隨意。
沒有刻意做什么形體保持,隨便一走便是姿態(tài)軒昂。
沒辦法,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
廳內保持著暖氣,
既然打定要隨意,那他索性直接將外套接下來,系在了腰上。
然后又擼起了袖子,這才覺得爽快了許多。
這一番街頭小混混似的樣子,又是讓諸多衣冠楚楚之輩皺眉不喜。
這算什么形象?
比那些暴發(fā)戶還不如!
可人家暴發(fā)戶還算是有些資本,你一個給人打工的有什么資格如此行事?
……
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
許麟大步走到了舞臺邊。
將嘴角香煙摘下,權當是對這個鋼琴史排名第十二位的鋼琴家的尊重。
用不算純正,但還算流利的英語說道:“佛朗多先生你好,我想彈一首曲子送給一個人……”
至于剛才說要挑戰(zhàn)的那個人,
在他的口中,自然是成了一個因嫉妒而亂吠的舔狗。
解釋完了,
許麟微微欠身道:“這是我的一首原創(chuàng)曲目,還請佛朗多先生能夠予以指教,非常感謝?!?
如此下來,
艾佛朗多的臉色才好看了許多,搖搖頭道:“我們彈鋼琴,還是要像琴音一樣平和一些……”
就算是指教,許麟也可以在演出過后來,此舉當著大庭廣眾站出來,還是有些過分了。
許麟并不惱,點點頭表示受教。
如果換了他來,別說指教了,只怕是都不會搭理。
可見這位大師的素養(yǎng),已經(jīng)算是非常不錯了。
見許麟態(tài)度誠懇,
艾佛朗多的語氣才好了一些,點點頭道:“開始吧?!?
許麟點點頭,繼續(xù)把香煙叼在嘴上。
然后一屁股坐在鋼琴后的真皮軟凳上。
手指隨意地摁動在琴鍵上面。
鋼琴是施坦威的,估摸著價格在百萬元左右。
不過應該是酒店的——畢竟這個檔次價格,對于一個世界頂級鋼琴大師,還是稍微低了些。
叮叮咚……咚咚?!?
許麟叼著煙,擼起袖子的手,在琴鍵上面隨意地點動。
算是在熟悉鋼琴。
他這隨意憊懶的姿態(tài),和這高貴華麗的銀白色鋼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某些人看來,只感覺有些‘辣眼睛’。
張希譏笑道:“還不快點彈,不會就下去,別耽誤大家的時間啊!”
許麟并不理會。
反而是閉上了眼睛,醞釀起感情來。
曾經(jīng)教他鋼琴的老教授告訴過他一句話——沒有感情去彈鋼琴,就相當于瞎彈琴。
他認為之有理。
電影、歌曲……這個道理,同樣適用。
關于該選擇哪首鋼琴曲目。
許麟略一思索便做下決定。
原本他想選一首很難的歌曲炫技。
可是想了想,還是作罷。
艾佛朗多一階世界大師級,想要靠炫技讓他點頭認可,那不知道得達到多高的水平。
至少許麟自認是達不到的。
那么,
就得另選他曲了。
這首曲子必須得夠‘新’。
此新非新舊的新,而是新穎的‘新’。
如此才能讓艾佛朗多點頭認可。
而且旋律還必須得悠美,最好首次面世就能俘獲大眾的耳朵。
其實在許麟看來。
大部分世界鋼琴名曲,都算不上是符合大眾審美的。
其中旋律、其中情感,僅限于一些業(yè)內人士以及鋼琴愛好者所品味。
越是經(jīng)典、越是高級,就越是如此。
當然,這就涉及鋼琴的古典與通俗之爭了,許麟不想過多深究。
他只需要清楚一件事。
這件事也是他才在手機上查詢到的。
那就是,
這個世界目前還并未有真正意義上的‘通俗鋼琴曲’問世!
無論是所謂的‘金色組曲’——沈清妍所自傲的那支超高難度曲目《金發(fā)少女》就是其一。
再或者還是其他經(jīng)典鋼琴曲目。
其實都是屬于古典鋼琴!
而且,許麟敢保證出了這個圈子,大部分人壓根就沒聽過——因為他自己就沒聽過。
自己現(xiàn)在彈奏一首‘通俗類’經(jīng)典名曲出來,但凡艾佛朗多還有些更高的追求,想必會很感興趣的吧。
當然也不能太‘通俗’了。
太通俗了,就會導致‘檔次’提不上去。
比如前世斗音上很火的那幾首鋼琴曲——流行是流行的,好聽那也確實是好聽的。
但你見過有誰在金色大廳里演奏過嗎?
太通俗了,就上不了檔次,稱不上經(jīng)典!
人家艾佛朗多不嗤笑就好了,還想讓人家點頭叫好?
所以必須是‘古典+通俗’的結合版。
這首曲子,
許麟早就已經(jīng)想好了。
也只有那首曲子。
論經(jīng)典,足以位列世界級鋼琴名曲。
論流行,基本上每個人都聽過,而且一聽就很驚艷抓耳。
睜開眼睛,輕呼一口氣,
側目看了林刀妃一眼,正和她的目光對視一起。
兩人相視一笑,皆是柔和輕淡。
許麟收回目光,心緒便完全沉浸于座下鋼琴之上。
只這一眼,便足以醞釀好所有的心情。
因為正如他剛才和艾佛朗多所說的,這首歌是送給一個人的……
左手在琴鍵上輕輕一點。
率先開啟了曲調的前奏。
這首曲子并非快節(jié)奏的,甚至連悠揚都算不上。
隨著許麟左右手,在黑白鍵上面的悠悠跳躍。
就好像冬天的第一場雪落——隨著兩三點雪花悠悠飄落,無數(shù)輕雪不緊不慢地跟著灑下。
曲子便正式進入節(jié)奏。
只一瞬,便是漫天飛雪!
原本,
艾佛朗多還在看著樂譜,溫習著接下來幾首鋼琴曲目。
曲調落入他的耳中,
他的眼睛瞬間一亮,抬起頭看向彈奏的許麟。
可現(xiàn)場卻還有些喧嘩聲。
艾佛朗多忍不住一把搶過司儀手中的話筒,以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我覺得,諸位都是優(yōu)秀的紳士,在欣賞音樂的時候,應該安靜聆聽?!?
說完,
他趕緊噤聲,看向許麟,生怕打擾到了他。
還好,
許麟似乎已經(jīng)沉浸到彈奏之中,并未被外界所滋擾到。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甚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專注地聆聽起來。
……
隨著艾佛朗多的話語,
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時不時的幾聲蚊語,甚至比艾佛朗多親自彈唱還要安靜。
倒不是說一眾大佬被他喝止住了。
而是……在場的都是體面人,誰都不愿意成為那個‘不紳士的家伙’。
整個大廳,
便只剩下了許麟彈奏的聲音。
大部分人一聽,倒還真點點頭,覺得確實還挺不錯。
只是這是哪一支組曲里面的曲目,怎么沒聽過呢?
白明川等人面面相覷,皆是搖頭表示不知,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因為連他們沒聽過許麟所彈的這首。
難道這是他……
不!不可能!
這怎么可能呢!
連艾佛朗多大師都聽得連連點頭,怎么會是他……一定是某個他們所不知道的小眾曲目!
而其他抱著審視心態(tài)的人,現(xiàn)在也不得不露出認同的表情。
沒辦法,誰叫許麟確實彈得好,不論是琴技還是神態(tài)都沒有瑕疵可以挑剔。
就連那原本覺得辣眼睛的琴與人,此刻竟也意外的和諧了起來。
就好像許麟叼著的煙桿,突然變成了指揮棒;綁在屁股上的外套,突然就成了燕尾服……
林刀妃沒有理會在場眾人各異的神色——或者說,她從始至終都未曾將不相干者放入眼中。
她依舊是絕顏淡然如故,鳳目清亮地看著那叼著煙不倫不類的家伙的彈唱。
而且,
隨著鋼琴的節(jié)奏越來越快,旋律由低沉略悲到明亮歡快,
她嘴角的弧度、眼角的弧度……越來越明快,整張無暇絕美的臉上,都蕩漾起了醉人的笑意。
——根據(jù)科學研究表明:不善辭的人,神態(tài)動作就會很豐富,往往一顰一笑或許就代表了千萬語……
一旁,白明川以及其他世家子弟,呆愣愣地看著此刻的林刀妃……說白了就是一臉豬哥相,再不復所謂的非禮勿視的世家禮儀。
——反正這個時候,也沒人能夠注意到他們。
林刀妃并未理會。
往往對這些劣目很敏銳的她,此刻卻是半點都沒察覺。
她只是沉浸在鋼琴的旋律之中。
靜靜地看著,
那個叼著煙的憊懶男子,雙目低垂地深情彈奏。
如果許麟這一曲悠揚,真就好似漫天大雪飛落。
那么她就是第一個被大雪給淹沒的矗立者。
而鋼琴大師艾佛朗多,則是被這場如雪琴音所淹沒的第二個人。
他雙目爍爍地看著沉浸彈奏的許麟。
那張越來越明亮、越來越激動的臉,就好像是《海上鋼琴師》中的主角1900終于登上了他一生所追尋的陸地……
在鋼琴的第二奏。
許麟的曲風陡然一轉,變得明快而熱烈——就好像是從如泣如訴變成大珠小珠落玉盤。
那雙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鍵上快速地點動著。
懂行的人知道,他這是在炫技了。
不過艾佛朗多卻只覺得,炫得恰到好處,絲毫沒有‘被班門弄斧’的冒犯感。
隨著許麟的手指,在琴鍵上最后一拍。
這勢大力沉的一個擊音,
嘴上叼著的香煙都被抖落在地。
他好似終于從某種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
趕緊彎腰去撿煙頭。
旋律仍舊在整個大廳回蕩,
當許麟把煙頭往嘴上一丟,叼著煙頭站起來的時候。
現(xiàn)場終于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艾佛朗多一邊帶頭鼓掌,一邊再也忍不住了似的,一臉急切地問道:“許先生,你這首曲目叫什么名字?”
許麟目光看向左側,滿意地收獲了女人那笑得動人的眼神。
他所求的,便是這個。
所求即所獲,足矣。
此曲這時才算完美。
聞,
他不舍那不久矣的絕美笑意,頭也不回地答道:“這首曲子叫做……夢中的婚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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