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懷安默默注視著眼中記含殺意的畢月烏。
面對仙人圖窮匕見的威脅,他沒有驚慌,沒有逃竄,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未曾改變。
那雙眸子平靜得如通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倒映著畢月烏猙獰而貪婪的面孔。
“仙長何必如此心急?”陳懷安稍有些凌亂的衣袖,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和老友敘舊:“這七卷殘經(jīng)本尊既然拿了,跑也跑不掉。不過,這九天煉玄陣可還沒走到盡頭?!?
他抬起手,指了指頭頂那片漆黑如墨的穹頂:“上面,還有一座?!?
“什么?”
畢月烏眉頭一皺,順著陳懷安的手指看去。
轟隆隆——
仿佛是為了印證陳懷安的話。
隱藏在宮殿暗處的機關(guān)發(fā)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隨后高大的穹頂緩緩向四周打開。
原本封閉的空間瞬間被狂暴的罡風(fēng)灌入,只見那黑云彌漫雷蛇狂舞的蒼穹深處,一座比之前七座更加宏偉兇險的浮峰,正裹挾著萬鈞雷霆,緩緩下沉。
那浮峰之下,是一條由萬級白玉鋪就的通天石階。
而在石階周圍,九條由狂暴地脈龍氣凝聚而成的黃玉長龍,正在云海中翻騰咆哮,若隱若現(xiàn),散發(fā)著直逼真仙的恐怖威壓。
“地脈龍氣?!”
畢月烏瞳孔猛地一縮。
他此番下界,首要任務(wù)便是解決這此處地脈龍氣的暴走,加固封印。
他本以為龍氣散溢在陣法各處所以一直沒見到。
未曾想,那些狂暴的地脈龍氣居然聚集在這最后一座浮峰周圍。
“上面還有更好的風(fēng)景?!标悜寻部粗亲従?fù)7€(wěn)的浮峰,淡淡道:“仙長若是想要別的寶貝,不如隨本尊走完這最后一程。屆時,你要的東西,自然雙手奉上?!?
畢月烏眼神閃爍,驚疑不定。
他看了看那狂暴的九條龍氣,又看了看一臉坦然的陳懷安。
這地脈龍氣太過兇險,若沒有這凡人在前面探路,天知道還有什么必死的禁制。
反正這凡人就在眼前,還能飛了不成?
他隱隱感覺陳懷安不太對勁。
但他無法將區(qū)區(qū)一名凡人劍修和天神族那些大人們都無比看重的九天煉玄陣聯(lián)系起來。
“好?!碑呍聻趵湫σ宦?,右手按在陣盤上隱而不發(fā),“本座就讓你多活一刻鐘。帶路!”
陳懷安轉(zhuǎn)身,對著張一白三人輕輕搖頭。
“你們留在此地,莫要亂動。”
說罷,他不再多,轉(zhuǎn)身走向那連接著最后一座浮峰的萬級白玉石階。
畢月烏緊隨其后,雖然眼睛沒之前好使了,但神識死死鎖定著陳懷安的一舉一動。
一步。
陳懷安踏上了第一級石階。
吼——!?。?
云海翻騰,那九條蟄伏的黃玉長龍仿佛受到了某種挑釁,瞬間暴怒。
其中一條長龍咆哮著俯沖而下,巨大的龍首裹挾著毀天滅地的雷霆,狠狠撞向石階上的兩人!
“不好!”
畢月烏大驚失色,這龍氣之威,比之前的青銅像和神火還要恐怖數(shù)倍!
他慌忙祭出手中唯一的仙器陣盤,試圖抵擋這天地之威。
然而,讓他目眥欲裂的一幕發(fā)生了。
那條狂暴的地脈黃龍,在沖到陳懷安面前三尺之處時,竟像是遇到了君王巡游,原本猙獰的龍目中閃過一絲人性化的敬畏,龐大的身軀硬生生在空中折轉(zhuǎn),帶起的罡風(fēng)甚至沒有吹亂陳懷安的一根發(fā)絲。
它饒過了陳懷安。
然后,那積蓄已久的怒火與雷霆,便毫無保留地、劈頭蓋臉地全部傾瀉在了跟在后面的畢月烏身上!
“吼?。?!”
“噗——?。 ?
沒有絲毫懸念。
畢月烏像只被蒼蠅拍擊中的飛蟲,護l仙光瞬間崩碎,整個人被龍氣狠狠拍在了白玉石階上,鮮血狂噴。
“為什么???!”
畢月烏披頭散發(fā),凄厲地嘶吼:“為什么它不攻你?!”
前面的陳懷安沒有回答,甚至沒有回頭。
他背負雙手,腳步從容,在那足以轟殺真仙的雷霆與龍氣中閑庭信步。
每一步落下,四周翻騰的雷海便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每一條沖過來的地脈龍氣,都在他身側(cè)俯首低吟,仿佛是在向這位登天之人朝拜。
為何?
陳懷安仰望那漫天黑云。
只因他懷中揣著的,是七代先賢敢叫蒼天喋血的錚錚鐵骨!
這九龍鎖天,鎖的是神,護的是人。
在那來自遠古的地脈龍氣眼中,身負七卷殘經(jīng)、背負斬神之意者,才是這九州山河真正的主宰。
至于你畢月烏……
哪怕你高居九天,哪怕你自詡真仙。
在這些曾隨祖龍伐天,隨人皇治水的不屈龍魂眼中……
你,不過是那天-->>神族門下,一條斷了脊梁只會搖尾乞憐的——看門惡犬!
既是惡犬,安敢在真龍面前狂吠?!
龍不噬主,只吞——走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