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閣以及六部忙著安撫各地巡撫,總督,今天就要送他們離京。
畢竟——‘明天皇帝就要離京了’。
因為下了雨了,鏢車隊以及騎兵都不能久待,只得冒雨趕路,趕到下一個驛站才能安營扎寨,好好休息。
曹變蛟在前面駕車,朱栩坐在邊上,王瓊玉與李定國騎著馬,分別跟在兩邊,在后面是陳虎嘯率領(lǐng)的騎兵。
朱栩倚靠在桿子上,望著天色,跟著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李定國,聽說你要想去軍院?”朱栩看向李定國道。
李定國現(xiàn)在可不敢擠兌朱栩了,側(cè)著身,神態(tài)拘謹(jǐn)?shù)牡溃骸笆?,只是一直沒考進(jìn)去。”
朱栩一愣,忍不住的笑道“你沒考過?哪一門?”
李定國神色有些尷尬,道“軍策論。”
朱栩微微點頭,就是軍事理論,朱栩不動聲色塞了不少東西進(jìn)去,在明朝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與基礎(chǔ),因此理解,操作起來有難度,確實難倒了不少人。
‘居然連李定國都難住了,看來得讓那邊再降低一下門檻……’
朱栩心里說著,面上道:“再試試,再說了,你救駕有功,你要考不進(jìn),朕特批你進(jìn)去?!?
李定國面色越發(fā)尷尬,以他內(nèi)心的高傲自然不會讓皇帝保送進(jìn)去。
昨夜里他是一夜沒睡,從李鏢頭那邊知道了不少事情,都是眾所周知的朝堂之事,很多事情讓他很疑惑。
李定國轉(zhuǎn)頭看向完全沒有威儀,隨意的坐在馬車旁,晃悠著一只腿,面色從容,含笑宴宴的皇帝,最后還是沒有控制住,猶豫著道:“皇上,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朱栩坐在外面就是因為無聊,有話題總比悶葫蘆好,笑著道:“問吧,朕也想聽聽你有什么問題?!?
李定國神色還是猶豫,過了一會兒才道:“我想問,皇上為什么沒有處置閹黨,黨爭不是兩黨嗎?為什么處置了東林黨,閹黨還好好的在?”
朱栩眉頭一挑,這個問題比較尖銳啊,笑著道“你說閹黨,都有誰?”
李定國神色微怔,有些語塞。
要說閹黨,自然就是魏忠賢了,可再說其他人,就真找不到了,不管是吳淳夫還是徐大化,身份都非常的淡,標(biāo)簽不多。其他人要么被清理的差不多,要么就上不了臺面,‘閹黨’早就名不副實了。
朱栩轉(zhuǎn)頭看了眼身邊的幾人,又看向李定國道:“你覺得‘閹黨’是‘閹黨’嗎?”
朱栩的話有些繞,其實也很簡單,閹黨是不是都是內(nèi)宦?
這點李定國還是知道的,道:“不是?!?
朱栩笑了笑,目視前方,手掌拍著膝蓋,沒有立即回答。
曹變蛟,李定國都看著朱栩,甚至是王瓊玉都轉(zhuǎn)過頭來。魏忠賢,這個不是誰都能輕易繞過的人。
朱栩所在馬車行的比較慢,他看著距離慢慢過去,好一陣子才道:“‘閹黨’怎么說呢,他們不像東林黨,東林黨是有目標(biāo)的,雖然很空洞,可‘閹黨’是沒有的,要是有的話,就是對付‘東林黨’,‘閹黨’之所以出現(xiàn),本身也就是為了對付東林黨……”
“閹黨,除了內(nèi)宦,大部分都在文臣,還有一些武勛,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報仇’,針對東林黨展開報復(fù)?!廃h’的報復(fù)是無差別的,從關(guān)外到關(guān)內(nèi),從宮內(nèi)到宮外,無處不及,本來朝政就敗壞,‘閹黨’突插一腳,讓朝局越發(fā)的如墜深淵,難以回頭……”
“很多人都說,‘閹黨’是皇兄扶持起來,平衡東林黨的,這很可笑,‘閹黨’的出現(xiàn)其實是必然的,皇兄怠政,司禮監(jiān)的權(quán)力擴(kuò)大壓迫內(nèi)閣,那些被東林黨清出朝堂的‘邪黨’只要有一點不甘心都會聚集在魏忠賢周圍……”
“朝政敗壞,黨羽勾連,‘閹黨’的凝聚力比東林黨還可怕,東林黨至少還是有所顧忌的,‘閹黨’只為‘利益’二字,行事沒有底線,毫無家國之念,說白了都是一群陰險小人聚集在一起,以權(quán)謀私罷了……”
“嗯,真小人,偽君子……有人喜歡真小人,有人喜歡偽君子,李定國,你喜歡哪一個?”朱栩說了一長串,突然間說道。
李定國神色微怔,沒有想到皇帝會說這么多,也沒有想到皇帝會突然的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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