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兄亦愿痛擊韃虜?”莫茗嘴邊掛著一絲嘲諷的笑容,說道:“多鐸收降江北四鎮(zhèn)軍二十余萬,今擁兵三十萬,劍指江南,可謂投鞭斷流、聲勢已極也。大明君臣惶惶,兵無戰(zhàn)心、士無守意,滿朝勛貴不思報效社稷,卻整日里琢磨那卑躬屈膝、降虜為奴之事。這等朝廷,你、我以及令兄都看得出來,覆滅只是早晚之事。今韃虜?shù)锰煜轮畡菀殉?,令兄家大業(yè)大,難不成愿毀家紆難、抗擊韃虜?我讀書少,鄭兄莫要欺我!”
聽了莫茗的話,深知自己兄長秉性的鄭鴻逵一時有些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鄭兄勿惱,我說話有些直,得罪之處還望海涵?!蹦蛄藗€哈哈,然后轉(zhuǎn)移話題道:“今日之勢,南京已必不可守,不知鄭兄有何打算?”
“盡人事,聽天命,如此而已……”鄭鴻逵嘆了一口氣,落寞地說道:“本官身為鎮(zhèn)江總兵官,當(dāng)忠于王事,痛擊韃虜。奈何麾下兵馬不齊,近日來又多有逃散;客兵驕橫,不聽號令,殘民以逞,本官亦是心力交瘁。若事有不諧,當(dāng)退往福建自保?!?
鄭鴻逵的身周都是從老家?guī)淼挠H兵,因此他也不虞這些人聽到他所說的這些所謂“大逆不道”的話。
“此乃真,鄭兄沒有欺我,哈哈?!蹦笮χf道,“既如此,我也不愿多了,后會有期吧。我等于登州以東煙臺墩地界筑城設(shè)港,日后鄭兄若有為難之事,可乘船來此,我等必不吝于幫助。唔,也不能讓鄭兄白跑一趟,一會我讓人留一些禮物給鄭兄。兩門4磅鋼炮、五十枝火槍、五十把軍刀,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對了,我對令侄大木公子神交已久,愿贈十領(lǐng)盔甲、十枝燧發(fā)手銃,勞煩鄭兄帶回轉(zhuǎn)交?!?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鄭鴻逵也不好再說些什么。其實他今天愿意出來見見這個傳說中的黃衣軍首領(lǐng),一是好奇,二是想看看能不能從他們手里買一些黃衣大炮。這種大炮在北方被傳得神乎其神,鄭鴻逵認為應(yīng)該比紅衣大炮強不少,因此他急切地想買一些這種軍國重器,即便價格貴一些也認了。
可誰知對方竟然覺得自己兄長鄭芝龍不會堅決抗清,因此不愿出售。關(guān)于這點,鄭鴻逵也無話可說。因為作為親兄弟,他對自己兄長的心思多少是有一些了解的,出于性格方面的原因,他也不愿昧著良心、厚著臉皮拍胸脯說自己的兄長一定不會降清,因此這事情就只能作罷了。
可沒想到這些黃衣軍還給他留了個后門,告訴他可以去煙臺港做交易,這令鄭鴻逵豁然開朗,看來這些東岸黃衣??苁窍肟纯脆嵓业降讜粫詻Q抗清然后再做打算。而且對方出手很大方,見面禮也給得很豐厚,這讓空手而來的鄭鴻逵有些尷尬。不過他也不是拘于俗禮之人,以后再想辦法回報就是了。于是,在一番簡短的告別之后,雙方各自離去。
鄭鴻逵離去后,東岸人繼續(xù)乘著船只在長江上漫無目的地閑逛著。直到海軍軍官提醒莫茗,再不回去就無法趕得上馬上到來的漁汛時,莫茗才覺得差不多該撤退了。如今東岸人糧食吃緊,這些運輸船、戰(zhàn)艦也要兼做漁船捕魚,馬上就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漁汛季節(jié),若再不趕回去,難道冬天的時候大家都喝西北風(fēng)么?
19日天剛亮,正在收拾東西的東岸人突然發(fā)現(xiàn)江面上出現(xiàn)了大批船隊。莫茗緊急登上艦橋觀看,發(fā)現(xiàn)是清軍渡江的船隊。也不知道他們從哪里搜羅來的船只,只見江面上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全是運兵小船,怕不是有幾萬人在渡江。而且上游還有大量小船順?biāo)?,直朝東岸人船隊的方向逼來,瞭望手發(fā)出警告,說這些小船上堆滿了柴草,清軍可能會施展火攻戰(zhàn)術(shù)。
得知這個重要情況的莫茗立刻命令整個船隊撤退,向下游而去。等他們開足馬力與那些縱火小船拉開了一段距離后,遠處已經(jīng)有一些像葉子一樣大小的船只登上了南岸鎮(zhèn)江地域,一些像小黑點一樣的清軍跳下船只,往內(nèi)陸進發(fā)。莫茗知道,鎮(zhèn)江陷落就在頃刻間,而鎮(zhèn)江丟了,南京基本也保不住了。
眼見已沒有便宜可占,東岸人干脆一路向東,然后在目前已處于清軍控制下的靖江縣沿岸登陸。清軍在此地沒有駐兵,東岸人擄掠一番后又強逼著全城百姓五千余人登上了塞得滿滿的船隊,然后順江而下,準(zhǔn)備與差不多已經(jīng)抵達長江入??谕獾暮罄m(xù)船隊匯合,然后返回大泊港。(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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