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內(nèi)還有兩艘武裝運輸艦——應(yīng)該是隸屬黑水臨時特遣艦隊——此刻正在滑輪吊桿的協(xié)助下往船艙內(nèi)裝載一匹匹高頭大馬。這些馬都出自漢拿山牧場，是當初莫大帥在位時制定的馬政十五年計劃的產(chǎn)物，多半都是些被認為有缺陷或遺傳性狀不穩(wěn)定的混血馬，因此送往山東充做車駕馬、戰(zhàn)馬、挽馬。值得一提的是，這些馬雖然是馬政計劃的淘汰品，但挽力大、沖刺力強、肩很高（155-160厘米）、耐力也不錯（混有蒙古高原耐寒馬血統(tǒng)），遠超清軍主打的蒙古馬，故還是很受山東諸軍歡迎的，現(xiàn)已漸漸擴散了到了仆從軍各部了——當然都是些去過勢的公馬。

濟州島安定多年，且經(jīng)過東岸人持續(xù)多年有意識的移民、清洗，目前全島三萬多人口中朝鮮人的比例已下降到不足10%，堪稱“變色”成功的典范。濟州島三縣（濟州府、旌義縣、大靜縣）的土地雖然不甚肥沃，但全島仍然開辟一定范圍的土地，兼且因為牧場資源豐富，故島上在此番淮安府移民安置大潮中接收了兩萬人的安置份額（釜山縣、元山津兩地加起來吃下了另外三萬名移民安置份額）。

11月2日，在濟州港碼頭窩了兩三天的“雅克薩”號機帆船終于拔錨起航了。因為風(fēng)向和洋流不便，“雅克薩”號這么多天來第一次啟動了蒸汽動力推進系統(tǒng)，在兩節(jié)的低速下緩緩離開了碼頭泊位，駛?cè)肓松詈＃缓蟛耪{(diào)整帆桁，朝下一個目的地寧波府定海港而去。這一次由于順風(fēng)，加上距離不遠，故只花了三天時間就抵達了目的地，可謂迅速。

此次航行全程為十七天，船艙內(nèi)托運的一百五十名淮安府移民（來自尋尾港）健康狀況良好，途中只有三人患病，而且生病時間也不超過三天。這得益于醫(yī)生和軍官們的關(guān)懷，他們規(guī)定：所有移民不許穿濕衣服或濕鞋（衣被潮濕在航海中很難避免）躺在床上，每個人在出發(fā)前都被要求多準備幾套衣物，且大家也沒有放過任何一次曬干或晾干衣被的機會。人們每個星期可以吃兩個罐頭補充營養(yǎng)，一晝夜可以喝一次熱水，所有這一切對于全體移民的身心健康都大有裨益，因此在邵曙光看來，這些已在尋尾港住了一年多的移民們看起來都還算是精神飽滿——尤其是其中十幾個孩子，此刻正眨巴著眼睛看著越來越近的定?？h碼頭，一副好奇的樣子。

邵曙光就在這里與相處了一段時間的“雅克薩”號軍官、水手們告別，然后乘坐一輛馬車朝位于縣衙附近臺灣銀行籌備辦公室駛?cè)?。按照計劃，本土選派而來的十四名專業(yè)職員將在1660年1月1日前乘船抵達寧波府定海港，然后將與先期抵達的邵曙光等人一起，正式開始臺灣銀行的日常經(jīng)營，包括與西北墾殖銀行商討業(yè)務(wù)對接、發(fā)展商品代理商、吸收存款等一大攤子事。

馬車是東岸制式的四輪車，但看起來是早期款式，因為車輪并不是東岸流行的實心橡膠輪胎，不過在寧波府這么一個偏遠地方能看到這種文明世界的產(chǎn)物，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看起來辦這個車行的老板也是個頭腦精明的家伙。就是不知道寧波府何時會興起在本土大行其道的街車公司，不過估計很難吧，因為本地幾乎沒有像樣的鋼鐵產(chǎn)業(yè)，即便是使用廉價的木質(zhì)包鐵軌道，其成本也有些高，短期內(nèi)應(yīng)該是吸引不到什么投資了。

定?？h的大街如今正在經(jīng)歷激烈的改造，作為一個面向朝鮮、日本、黑水、登萊乃至東岸本土的大型國際化港口——好吧，我承認這樣說有些吹牛，但定海港確實是明季以來中國大地上最開放的城市之一了吧——各方商人在此匯聚，各類商品在此流通，定?？h老百姓的眼睛每天都在接受著“洋人”、“洋相”的洗禮，因此對縣城內(nèi)不斷興建的各種外國式建筑早就見怪不怪了。

君不見，縣城大街上有一間帶著強烈巴洛克風(fēng)格的兩層石質(zhì)小樓，據(jù)說其擁有者是一位法蘭西爵爺之子，和威震登萊的莫大帥似乎還能扯上點關(guān)系，目前在定海縣做著生絲與茶葉生意，財雄勢大。

邵曙光之前在定?？h小住了一段時日，對這些現(xiàn)象早就了然于胸，在他看來，外來商人、水手、軍官等各色人等的涌入，對于定?？h并不是什么壞事。因為就在這些外來人口、文化的沖擊下，定?？h——至少是縣城——的生活節(jié)奏開始逐步加快，活力似乎也比以前強上了不少，這也算不上什么壞事。(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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