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方生突然伸出手,在衛(wèi)東君的腦袋上用力揉了幾下。
房里的空氣,因為這個動作有幾分凝滯。
衛(wèi)東君:“……”他揉我腦袋做什么?
衛(wèi)澤中:“……”這不應該是小天爺?shù)膶賳幔?
小天爺:“……”哼,他早就身在曹營,心在漢了。
……
寧方生的聲音本來就低沉,此刻正是天亮前最至暗的時刻,偏偏他講述的,又是一段生死虐戀……
最后一個字落下,衛(wèi)澤中哪里還能忍啊,捂著袖子,抽抽噎噎地哭,一邊哭,還一邊道:
“情深不壽,慧及必傷,老話說得沒有錯,沒有錯啊?!?
小天爺雖然鐵石心腸,但還是紅了眼眶,嘟囔了一句:“幸好啊,那個哭包不在,否則……”
否則怎么樣,他沒有說,但屋里的氣氛又沉了一些。
十二怎么樣了???
想到出府的辦法沒有?
要不要他們來個里應外合啊?
想念陳十二的念頭雖然起了,但都是一閃而過,現(xiàn)在擺在所有人面前的,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項琰,是不是對許盡歡最有執(zhí)念的人?
寧方生在桌前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盅茶:“都說說吧?!?
衛(wèi)澤中梗著個脖子:“要我說,也別查了,就她,妥妥的,絕不會有錯?!?
寧方生挑了一下眉:“所以,項琰的這個夢境,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情?”
那丫頭都看得流眼淚了,還不夠真嗎?
衛(wèi)澤中一抹眼淚,走到寧方生面前:“初見,再見,又見……到最后的告別,哪一點看上去假?”
寧方生微愣。
“先生,我也覺得這個夢是真的?!毙√鞝斨г恕巴翘煅谋粭壢恕币话?。
寧方生的目光朝衛(wèi)東君看過去。
衛(wèi)東君點點頭。
寧方生:“你的理由是?”
衛(wèi)東君想了想,指指心口,“這里覺得真?!?
心,不會騙人。
它是最敏銳的,最能洞察的,也最能感同身受的。
在夢里,衛(wèi)東君站在兩人身后,看著他們你一,我一語,就像是她自己,經(jīng)歷了一場生離死別。
“我也覺得這個夢境是真實的,我的理由是……”
寧方生的聲音不帶半點情緒。
“在夢境里,項琰呈現(xiàn)出來的樣子,說話的語氣,和現(xiàn)實中完全不一樣,可以說是天差地別。她如果不經(jīng)歷這些,就算她再幻想,也幻想不出來。
這是其一。
其二,在夢境里,她提到了兩個秘密:一是呂大奶奶的事情;二是倭寇的孩子?!?
衛(wèi)東君贊同地點點頭:“這么私密的事情,她瞎編不出來?!?
寧方生:“第三,是那把鎖。夢的最后,許盡歡抽掉了第六根木棍,鎖轟然倒塌,夢境由此結束?!?
衛(wèi)東君明白了:“項琰的夢境,由六通鎖形成,最后也因為六通鎖的倒塌而倒塌,這與現(xiàn)實中,我們砸了她的鎖,她發(fā)瘋發(fā)狂是一個道理。”
寧方生沖衛(wèi)東君豎了豎大拇指。
“既然夢境的真實性,我們達成了一致,那么接下來我們要分析的——項琰,是不是對許盡歡最有執(zhí)念的人?”
衛(wèi)澤中:“我覺得是?!?
小天爺:“我覺得是。”
兩人異口同聲,從來沒這么有默契過。
寧方生看了眼沉默的衛(wèi)東君,輕聲問道:“還是那句話,理由是什么?”
“我的理由很簡單,就像夢里許盡歡說的那樣,人都有兩面,一面在外頭,一面在里頭。”
衛(wèi)澤中在寧方生面前一屁股坐下。
“項琰的里頭,就是個癡情種,你看她對許盡歡的喜歡,暗下藏了多少年。
藏得越深,反應才會越大。
許盡歡面臨生死,你看她急吼吼地跳出來,連私奔這種事情都能想出來,可見是喜歡到了極致。
一個人,對心上人喜歡到了極致,這還不足以形成執(zhí)念。
心上人生命的戛然而止,才是這份執(zhí)念的源頭?!?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