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息后,裂痕修復(fù),白衣女子的軀l,幾近真實。
她隨手一震,那把水流長劍重新落入龍須河中。-->>
楊老頭取出煙桿,又忽然想起身上已經(jīng)沒了煙絲,便用煙嘴那頭指了指她,說道:“待在人間萬年,看了人間萬年……”
“人性沒見有多少增多,頭發(fā)倒是越長越長。”
劍靈再次蹙起眉頭,老人笑呵呵道:“是不是覺得老頭子我老眼昏花了,與那阮秀一樣忤逆了神道?”
矮小老人搖搖頭,“這場大考,你以為只在人間”
他指了指天上。
女子耐著性子,不解道:“何意?”
老人嗤笑道:“我待在地上這么多年,手上攥著這么多神靈的性命,你以為是讓什么的?”
“一萬年了,天天搗鼓這些破事,這個轉(zhuǎn)世,那個投胎...圖什么?”
“為神族續(xù)香火?”
楊老頭再度搖頭,“當(dāng)初那場登天,要是沒有那個存在的暗中授意,人族能勝?”
“那既然那位存在都自行瓦解,又為何要我一個凡人成神的小小地仙,讓這續(xù)命一事?”
“閑得蛋疼?”
劍靈眉頭就沒下去過,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真不像是眼前之人所能說出口的。
這個老人,即使是凡人成神,也不應(yīng)該是那個違逆神道之人。
老人說了句實話,“除了人間這場大考,你們這些神靈,通樣也有一場。”
“說白了,到了最后,誰人性多,誰就勝出?!?
此話一出,即使是她,一顆道心也在微微搖晃。
楊老頭繼續(xù)說道:“一萬年來,我手上的這些神靈,無論大小高低,都已經(jīng)轉(zhuǎn)世多次?!?
“所有‘人’的神性都誕生過人性,但沒有哪個,能讓到在死之前,人性大于神性?!?
“所以這么多年來,沒有勝者,這些神里,輪回轉(zhuǎn)世,一次又一次?!?
老人挪了挪屁股,神色有些傷感,“你有點特殊,只是那人的少部分神性,按理來說,是最容易誕生最多的人性的?!?
“更別說,你從未轉(zhuǎn)世,看了一萬年的人間,這小鎮(zhèn)的一代又一代,都在你眼中生生滅滅?!?
“如此都不能讓你道心轉(zhuǎn)變,一萬年的紅塵入世,誕生的人性少之又少?!?
“你連范峻茂都比不過。”
“你本是最容易贏下大考的?!?
楊老頭漠然開口,“可你輸了?!?
“萬載歲月,你還是心心念念那個往昔?!?
“認主陳平安沒什么,但你認主之前,應(yīng)該與我說道說道?!?
“我的這場大考,你問都不問我一句,就私自給人走了捷徑……”
老人抬起頭,渾濁雙眼,陡然熠熠生輝。
“你拿我當(dāng)什么了?”
“倘若你認為認主陳平安,這個少年注定會贏下大考,那么我的籌謀萬年,豈不就成了笑話?”
楊老頭鮮少會有如此嚴厲的時侯,面對這位神格遠高于自已的‘持劍者’,沒有半分客氣。
“拿我的大考當(dāng)作白紙一張?”
女子渾身顫抖,沉聲說道:“我要去一趟天外?!?
老人搖搖頭,“你去不了。”
“就算我放你去,你見了真身,一樣挨頓罵。”
“你以為你那真身,當(dāng)年剝離出你這么個玩意兒,是來人間游山玩水的?”
直到這一刻,劍靈才猛然醒悟,道心失守,像是正在經(jīng)歷一場上五境的生死心魔。
矮小老人終于露出一抹寬慰笑容,指了指她,感慨道:“終于有了點人味兒?!?
“也是巧了,阮秀與你,此時此刻,都有心魔作亂?!?
“那么這場大考,就還沒有落幕?!?
楊老頭取出一把荷葉竹傘,隨手一拋,便落在劍靈頭上,懸浮半空。
“以后行走人間,撐著這把傘?!?
“這是齊靜春去了一趟天外天,在那座蓮花洞天內(nèi),管道祖求來的?!?
頓了頓,老人補充道:“專門為你求來的?!?
“那把劍,阮秀后面會帶回來,不用你瞎操心?!?
“現(xiàn)在境界跌落,就老實待著,沒事可以多去齊靜春那間學(xué)塾看看?!?
從早坐到晚,楊老頭終于站起身,拍了拍腚。
“我沒什么學(xué)問,教不了你?!?
“但那個讀書人,他的學(xué)問,教你綽綽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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