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半點不像女劍仙的太平山黃庭,男人一拍額頭,深感無奈。
黃庭輕聲問道:怎么了
寧遠嘆了口氣,我突然有點換了想法,尋思著要不要現(xiàn)在就走,同時把你從我地支一脈劃出去。
黃庭抿了抿唇,不作語。
寧遠晃了晃腦袋,繼續(xù)與她說起了正事,明天太平山上,你召集一下,開個祖師堂議事。
一宗上下,上到宗主掌律,下到內外門長老,一系列該有的位置,都要先定下來。
偌大一座宗門,不可沒有規(guī)矩。
頓了頓,寧遠問道:我就先暫任太平山的鎮(zhèn)山供奉,你覺得如何
女子點頭如搗蒜。
黃庭遲疑道:其實你來做這個宗主,也沒問題的。
寧遠擺擺手,做個屁,我沒那閑工夫,這個所謂的鎮(zhèn)山供奉,我也只是掛個名而已。
很快我就會離開桐葉洲,可能這輩子都不一定來這兒。
黃庭默然點頭,女子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思緒飄遠。
寧遠也不鳥她,撿起一塊尖銳石子,開始在地上涂涂畫畫。
最后一番折騰,他隨手扔了石子,拍了個巴掌。
黃庭回過神,黑衫男人指了指地上所畫的繁雜圖畫,神色認真道:看仔細點,此為我劍氣長城的登山法,名為劍氣十八?!?
詳細講解過后,寧遠問道:都記住沒有
黃庭點點頭,記住了。
寧遠一拂衣袖,將地上圖畫抹去,說道:那以后就好好修煉,爭取早日重回元嬰境。
黃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去,從懷中摸出一塊咫尺物。
轉瞬之間,兩人身后的地面,就多了一大堆事物。
神仙錢有,法寶也有,一時之間,河畔這塊兒寶光四溢。
寧遠愣了愣,鬧哪樣
黃庭輕聲道:這些是我太平山僅有的東西了,要是不夠的話,就先欠著。
年輕人臉色有些難看。
很是難看。
瞅著他這樣子,黃庭不自主的咽了口唾沫,撇過頭去,有些不太敢看他。
寧遠不聲不響,站起身,開始沿著原路返回。
黃庭急忙收起東西,快步跟上。
稍稍落后半個身位,女子欲又止,時不時偷偷看他一眼。
寧遠突然停下腳步,面無表情道:黃庭,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女子低著頭,不見神色。
寧遠雙手負后,說道:有什么你就說,不過說完之后,該怎樣還是怎樣。
黃庭依舊低著頭。
河畔邊,兩人就這么站立良久。
在男人快要不耐煩之時,背劍女子方才抬起頭來,看向寧遠的側臉。
對不起啊,我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你。
這一句話說出口,黃庭好像就有了莫大勇氣,雖說面色通紅,但還是繼續(xù)小聲道:
我知道你有道侶了,但這種事情,又不是我能左右的……
喜歡就是喜歡啊。
不過我也不會如何,你也不用為此過多煩惱,不想聽也沒關系。
我只是告訴你而已,而且……
黃庭聲線稍稍抬高,而且我也沒想要怎么樣,只是我的一已之私,覺得有些事,不吐不快。
說出來就好多了。
寧遠,要是讓你煩惱,就當我沒說,我也可以給你賠罪。
黑衫男子笑了笑,問道:你堂堂太平山黃庭,難道愿意跟人共侍一夫
黃庭膽子忽然就大了起來,脫口而出道:愿意啊。
女子跨出一步,走到寧遠身前,個子矮一點的她,抬起頭來,與之四目相對。
黃庭一副姿容極美的臉上,掛著類似酒醉的酡紅,她淺笑道:我跟其他人可不太一樣,大多數(shù)女子,對于此事,大概都希望自已的道侶,只鐘情于自已一人。
她搖搖頭,但我不同。
我喜歡的人,只要有那么一點喜歡我就好了。
在這一刻,她好像又變成了從前的那個太平山黃庭,竟是說了一句很糙的話。
我的道侶三妻四妾,沒什么關系,只要不會虛情假意,不要今天睡了這個,就忘了之前的就好。
寧遠嘖嘖道:那你可真是大度。
他伸出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黃庭任由他動作,睜大雙眼,愣愣的看著這個黑衫男子。
下一刻,她就被人一巴掌掃飛出去,身形落在幾丈開外。
寧遠抖了抖袖子,微笑道:我不喜歡你。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說完,他就重新抬起腳步,往來時路走去。
黃庭爬起身,重新跟在男人身后。
女子歪過頭,輕聲問道:那個姑娘……到底有多好啊
寧遠笑瞇瞇道:反正比你好。
黃庭撇撇嘴,論姿色,我不覺得我比她差。
然后寧遠就說了句極為打擊人的話。
她十六,你八十有六。
黃庭氣的差點想要拔劍。
他媽的,這種滿嘴噴糞之人,自已為什么會喜歡他
瞎了眼了。
快要到達太平山。
寧遠再次停步,緩緩道:黃庭,過了今夜,這種話就不要再說了。
黃庭抿著嘴唇,一句都不能說
要是阮秀不在呢
寧遠皺眉道:在或不在,都不可說。
黃庭有些幽怨道:那等我將來躋身上五境之時,跨不過心魔怎么辦
寧遠隨口道:關我屁事。
然后女子就做了個讓人驚掉下巴的動作。
黃庭伸手按住心口,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可是劍主大人,我可是你地支一脈的劍侍啊。
難道你就不管管我
寧遠微笑道:管啊,怎么不管。
將來有機會,就帶你回我家鄉(xiāng)劍氣長城,給你說門親事,省的你一把年紀了,還沒嘗過男人的滋味。
黃庭實在忍不住,怒道:寧遠,老娘的歲數(shù),對你來說就這么膈應!
寧遠搖搖頭,不膈應,但有些事,一旦做了,我會對自已很膈應。
何況我確實不喜歡你。
黃庭低頭喃喃道:可是聽你說完之后,我卻更加喜歡你了怎么辦
寧遠兩手一攤,那就沒轍了。
這世上之人,總愛自討苦吃,沒有辦法,本就如此。
往前走了幾步,寧遠低頭想了想,又回過身,看向站在原地的背劍女子。
他輕聲開口,語氣變軟。
黃庭,其實你很好看的,這是真話,我也不是眼瞎,要是當年我離開劍氣長城,第一個遇到的是你,說不定現(xiàn)在就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可我遇到的不是你,所以萬事皆休,你如何說都不打緊,我也管不住你的嘴,但該怎么做,是我的事。
黃庭笑容難看,問道:所以你當初第一個遇到的女子,就是那個阮秀
男人臉色一暗,搖頭道:不是。
黃庭蹙起眉頭,所以
寧遠視線轉向別處,久久沒有語。
萬籟寂靜。
好似就連天地間的縷縷秋風,都在這一刻凝固。
最后他回過頭,嗓音沙啞道:所以我已經(jīng)做了一件錯事,就不能再做第二件。
……
劍氣長城。
北邊空間鏡面,瞬間被一道劍氣撕裂。
兩座天下的接壤天幕,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口子。
一艘山岳渡船,從中緩緩駛出。
船頭之上,一眾劍仙迎風而立。
總計八位,七人去往異地,一人返回家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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