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光線昏暗,陳設簡陋,一個年約四十,卻因病痛折磨顯得格外憔悴的男人躺在土炕上,身上蓋著打滿補丁的被子。
想必就是那位身染沉疴的梅先生。
看到晚余逆光走來,梅先生恍惚了一下,渾濁的雙眼突然迸發(fā)出一絲回光返照般的神采,掙扎著抬起手,聲音嘶啞地喚出一個名字:“枝枝,是你嗎?”
這一聲呼喚,驚得晚余心頭一陣狂跳。
阿娘大名梅玉枝,據(jù)她說,從前在閨中時,家里人都叫她枝枝。
可自己和阿娘長得并不很像,反倒像江家人更多一些,眼前這位,怎么卻對著她叫出阿娘的小名呢?
“先生喚我什么?”晚余顫聲問道。
梅先生聽到她的聲音,如夢初醒般回過神,又將她仔細打量,而后搖搖頭,滿眼失望與哀痛:“對不住,是在下認錯人了?!?
晚余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心緒,緩步上前,福身一禮:“晚輩冒昧前來,驚擾了先生,敢問先生將晚輩錯認成了何人?”
梅先生近距離地看著她,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只剩下死灰般的沉寂和疲憊。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邊咳邊無力地擺手:“是在下病糊涂了,娘子莫怪!”
晚余道了聲無妨,懷著一些不能說的心情試探道,“聽聞先生是從外鄉(xiāng)流落至此,不知先生故鄉(xiāng)何處?”
梅先生目光閃避一下,啞聲道:“柳州趙縣,一個小地方,娘子未必聽說過?!?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