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對三朝之中,只有惑都皇朝內(nèi)部沒有災(zāi)難這件事,作何感想?是否真的如這說書人所說,其余二朝氣運已盡?”
蒼先生說罷,低頭品茶。
底下說書人還在繼續(xù),內(nèi)容已經(jīng)沒有一開始講的那般引人注目。
多是講解各地風(fēng)土人情,奇人異事,辭風(fēng)趣,聽起來也很是有意思。
“怪不得都在這兒聽他說書?!?
直到說書人離開,魏泱才收回視線,轉(zhuǎn)身坐好:
“蒼先生,你剛剛問我對三朝之事有何感想,我一個普通人,哪怕能打一些,也難以保證能好好存活,我何苦還要分心去關(guān)心王朝大事?!?
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去擔(dān)心國家大事……
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民脂民膏,大人物食為俸祿,自然要為民考慮,我一個小人物,每日起早貪黑只為多活一天,能拔刀相助已是我所能做到的極限?!?
魏泱說著,扣下茶杯:
“蒼先生覺得,對三朝發(fā)生的事,我該作何感想?”
蒼圣緩緩放下茶杯,凝視魏泱雙眸,平靜無波。
她所。
即,她所想。
百年,閱人無數(shù),蒼圣嫌少看錯人。
當(dāng)今太子,是一個。
當(dāng)今首輔,是一個。
還有眼前的人,也是一個。
能和梅笙聊得來的人,一個能對普通百姓依然好相待,遇到事情會保護百姓的煉氣者。
蒼圣總覺得,這個叫魏泱的人,或許會成為梅笙,成為九江城的一個助力。
現(xiàn)在看來……
“哎,任過往崢嶸歲月,終歸是敵不過歲月侵蝕,我竟也成了過往那個被我自己看不起的自以為是的人啊?!?
蒼圣說著,忽然輕笑一聲,重新拿過一個新的茶杯,起身添茶,雙手遞給魏泱:
“果然是活到老學(xué)到老,魏泱小友,受教了?!?
沒想到蒼圣竟然會這樣做。
本已經(jīng)扣下茶杯,準(zhǔn)備離開的魏泱,見此,趕緊起身,雙手接過。
無奈看著一屁股坐下,明顯是準(zhǔn)備和她繼續(xù)好好交談的蒼圣,他臉上還有明顯‘算計’成功的得意揚揚。
端是一副老小孩的模樣。
魏泱終是沒辦法,喝下這口蒼圣敬來的茶,重新坐下。
蒼圣笑得更開心了:
“小友,皇朝之事我們不談了,你說得對,上頭人的事,我們怎么想也沒用,不如考慮眼前?!?
……其實我什么也不想考慮,我就想找到蘭小皮和小白,然后趕緊離開這里,回到蒼官王朝。
魏泱還不知道,這處幻境和現(xiàn)實的時間流逝是怎樣的。
生怕在這里待久了,等出去,宗門大比都結(jié)束了。
只是。
既來之,則安之。
今天才是入這幻境的第一天,怎么也不至于著急到火燒屁股。
更別說,魏泱也發(fā)現(xiàn)了,不知是這九江城的問題,還是這里都一樣……
各城,散修極少。
少得驚人。
到現(xiàn)在為止,她見到的修士,除了梅笙和眼前的蒼圣,就是那些黑甲軍的士兵。
也就是說。
只要別惹到皇朝之人,小白護住蘭小皮……最起碼逃跑是沒問題的。
思及此。
魏泱也耐下心來。
將之前扣下的茶杯拿起,放在一旁,把蒼圣給的茶杯放在身前,抬手:
“蒼先生,請問。”
“魏泱小友,想來在城門口已經(jīng)聽過城內(nèi)百姓所,有關(guān)這黑甲軍忽然駐守之事?!?
“自然?!?
“小友可知,黑甲軍為何出現(xiàn)在這九江城?”
黑甲軍出現(xiàn)的理由。
剛來到這里的魏泱可能不清楚,但和梅笙交流過后,黑甲軍為什么到來,就很明顯了。
“……‘餓死鬼’四處傳染帶毒血液,不論如何搜查,各地總有‘餓死鬼’忽然出現(xiàn)。
想來是黑甲軍得到什么消息”,知曉有‘餓死鬼’對九江城有所計劃,所以提前在這里搜查。
只是沒有什么收獲,所以撤去大部隊,留下一部分士兵,嚴(yán)加防守,以防九江城被‘餓死鬼’侵入?!?
這是魏泱按照之前那些普通百姓說的推測出來的,不難。
稍加上下聯(lián)系一番,就能得到這個結(jié)論。
蒼圣點點頭,示意魏泱說得沒錯:
“確實如此,黑將軍底下探子匯報,‘餓死鬼’意圖侵占九江城,污染一城……小友可知,他們所圖為何?”
這一問一答。
怎么那么像老師考教學(xué)生呢?
魏泱撓撓頭:
“這些話,蒼先生,你是不是問過很多人了?也問過梅城主了吧?”
“當(dāng)然。”
蒼圣理直氣壯:“我是書院院長,在這之前是書院的老師,喜歡考教人怎么了?梅笙是九江城的城主,還是我的學(xué)生,我第一個問的就是他!”
“……那他的答案,蒼先生,你滿意嗎?”
“學(xué)生的答案,有什么滿意不滿意的,最多就是答得全不全,有沒有自己的理解,這些理解是否有理有據(jù)?!?
蒼圣這一番說辭,倒是讓魏泱看到了‘老師’的一面。
不想。
蒼圣緊跟著下一句:
“反正他說完之后,我給了他十個手板,跟我學(xué)了這么多年,什么沒學(xué)好,盡學(xué)了那些個清高死板勁,跟我一點都不像!”
“……”
行吧,你的學(xué)生,你開心就好。
反正被打的是梅笙。
她現(xiàn)在就是一個路過的人,不管說什么,怎么也不至于挨手板……
吧?
嘶。
這老頑童,會做什么,不好說啊。
魏泱忽然有些猶豫。
蒼圣一眼看懂:
“哼,你想說什么就說,我問我學(xué)生,那是考教,答得好就要夸,答的不好自然就要受罰。我稱你為小友,就只是普通的詢問,是交流,我打你做什么?最多和你想法不合,吵一架?!?
吵一架。
她一個年輕人和一個老頭子吵架。
還是大庭廣眾之下。
她不要面子的嗎?
魏泱腹誹著,話音一轉(zhuǎn):
“我覺得蒼先生你說得對,梅城主確實太死板了些,這性子在官場怎么混得下去啊,趕緊卸職當(dāng)個教書學(xué)生,更適合他?!?
“……”
“?”
“……其實老夫之前也是這么想的,奈何梅笙這小子太爭氣,在學(xué)習(xí)上是真的有腦子,又喜歡努力,我一個沒看住,就考了個探花。”
蒼圣懊悔萬分的模樣,捶胸頓足:
“我都跟他說了,等他出師,就能繼承我的衣缽,先是當(dāng)書院老師,接著就當(dāng)院長,奈何小孩子長大了,不聽話啊!”
“……”
這可真是。
“我知道小友你的話是什么意思,小友能說出這些話,想來是也出了些問題,我代梅笙謝過了?!?
蒼圣忽然嚴(yán)肅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