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發(fā)生的事,很快通過鎮(zhèn)守在山腳下的黑甲衛(wèi),傳到了蕭理耳中。
官員一家被滅門,這種事在京城不能說驚奇。
但如此悄無聲息,足以讓一些膽小的世家、或者其他有權(quán)有勢的人,為自己的安全感到擔(dān)憂。
但。
敏感的人很快就從滅門上,聯(lián)想到最近京城發(fā)生的一些事上。
比如……
蕭理出京城辦案,然后京城里就有人家被滅門。
很難不讓人想到,被滅門的人是不是知道背后黑手的內(nèi)幕,所以被滅口了。
手段粗暴。
但不得不說,這樣迅速的滅口,還是一點不漏、從上到下掃蕩了每一個活物的手段,確實很有用。
尤其是在他們發(fā)現(xiàn),這些人和非人的神魂也完全消散的時候。
這個手段就更顯得有效。
蕭理收到消息后,反手將消息給了李鈺:
“突破銀令的結(jié)界,有元嬰期出手了……看來,這件事背后牽扯的人不少,最起碼有一個身份很不一般?!?
否則。
這般大張旗鼓滅門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發(fā)生在京城的。
李鈺冷笑:“被滅門的這家我倒是知道一些消息,是被提攜的寒門子弟,平日算是上進,辦事也還算利索?!?
蕭理適時遞上一句話:“但——”
李鈺搖搖頭:
“但,太過看重孝道,甚至有些愚孝了。
只要這家人知道了這孩子在辦什么事,就會想方設(shè)法,試圖從中得到一些好處,哪怕是蒼蠅腿,也必須有。
提攜他的老師,跟他講了很多次,對方都以‘孝’字堵了回來。
這也就算了,這孩子的家人,甚至還把老家隔著不知道多少關(guān)系的‘親戚’,也接進家里。
他們家的宅子不小吧?
都是這家人,拿了孩子的修煉資源換成錢,再加上這幾年攥在手里的俸祿買的。”
聽到這里,蕭理沉默半晌:“……人已是,我不予評價,現(xiàn)在的問題是,這家人的誰和幕后之人做了交易,還做下這件事?!?
李鈺思索幾息,接著篤定道:
“就是他自己,這家人就是‘貪’,膽子很小,這種和殺人有關(guān)的事,他們不敢沾,但這孩子……我覺得,‘情’之一字,對他來說,或許是唯一可以發(fā)泄自己情緒的辦法?!?
蕭理了然:“寒門子弟,大多看不上錢財,反而重情重義……如果是為了心愛的女人,確實有可能,不過能做到這種事的女子,著實不多?!?
這樣一來,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他們不可能因為這個沒有證據(jù)的猜測,就沖到每一個有權(quán)有勢的人家里去,把所有的女子都查一遍。
更甚至。
‘情’之一字,也不一定就單指女性。
龍陽之好在凡塵,在祖宗香火、需要延綿子嗣的地方,依然是個忌諱。
但在修真界?
哪怕只是煉氣初期,都能活一百歲,中期一百二十歲左右,后期能到一百五十歲。
更不用說到筑基期、金丹期更往后,在修為不再進步的時候,修士才會開始思考‘壽命將近’這四個字。
在這之前,男女、男男和女女……這些都不是什么少見之事。
不少。
不過除了少數(shù)人,大家也不會大肆擺在面上。
更別說本就不缺金錢和權(quán)勢的世家,更是花樣繁多。
京城里,這種事再常見不過。
哪怕是蕭理,也不能因為被針對的魏泱是女子,就將陷害她的背后之人,認為同樣是女子。
“……蕭大人,今日之事,圣上必定已經(jīng)知曉,既然對方已死,銀令也就沒有了用處,沒有命令,之后的事情我不便參與,就先離開了?!?
李鈺對這種事情很謹慎。
越界。
不論什么時候,都是會讓圣上打上‘懷疑’標簽的做法。
蕭理自然同意。
當看到李鈺將軍收回銀令,接著離開后,葉靈兒知道了……
京城的隱患,已經(jīng)解決。
葉靈兒心底激動一瞬。
她不知道,是自己之前的威脅起了作用。
還是藥無非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心里是有她的,所以才會如此迅速幫她解決了麻煩。
從結(jié)果上講。
只要那個人能永遠地閉上嘴,這件事就不會有人能懷疑到她的頭上。
她和那個人聯(lián)系的時候,從來都只是一個人,約的地方也是無人之處,每次還會抹滅蹤跡。
他們之間沒有書信,沒有送禮。
只要她不說,只要他死了。
這件事,就會永遠沉沒在時間的長河中,無人可知。
葉靈兒整個人都精神了,半點沒有剛剛蔫巴、害怕的蜷縮模樣。
她微微仰著頭,好似這件事真的和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似的。
魏泱一看葉靈兒這副樣子,再瞥見離開的李鈺將軍,眼神回來,看著葉靈兒望著藥無非那粘糊的眼神……
事情已經(jīng)非常明了。
葉靈兒十成十,是背后指使一切的人,李鈺離開是有人往京城傳遞了消息。
以及。
京城的那個人,一定已經(jīng)死了。
給葉靈兒擦屁股的人,很明顯,是藥無非和他背后的千金閣。
按照魏泱對藥無非的理解,京城里死的人,絕對不止和葉靈兒有關(guān)系的那個人,大概率,那個人的全家都被拖下水了。
魏泱之前還在想,有蕭理和李鈺在這里,她為什么依然那么不安。
現(xiàn)在看來,當時的心神不安,就應(yīng)在這里了。
有藥無非的幫助,看起來葉靈兒是要成功逃脫。
魏泱瞇了瞇眼,忽然想到一個之前忽略的點。
在蕭理準備說什么前,魏泱忽然上前道:
“蕭大人,我能不能看看那封告發(fā)信的具體內(nèi)容?”
蕭理不知道魏泱準備做什么,但他覺得,魏泱此刻的想法和他應(yīng)該是一樣的:
“你覺得,知道這件事的人,和幕后之人以及送信的那個人,分別是三個人?”
……所以說,別只覺得自己是聰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
……看蕭理說出這話的模樣,分明就是早有猜測。
魏泱苦笑:“蕭大人不愧是多年來最厲害的刑部尚書,是我班門弄斧了。”
蕭理搖頭:“只是經(jīng)驗而已,你的腦子轉(zhuǎn)得很快,如果不是滅門這件事發(fā)生在京城,我怕是真的要懷疑整件事里,你在其中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什么身份,真兇的身份。
魏泱微笑:“蕭大人過獎,不過是想得比較多,既然蕭大人已經(jīng)有了想法,不知道接下來準備如何做?”
“當然是——”
蕭理余光快速掃過擂臺上的人,觀察著他們的神色:
“稟告圣上,滅門慘案,死的還是當朝官員,再加上暗殺皇子,以及可能與碧水宮舊事有關(guān)。
這些事加在一起,我合理懷疑有人是在挑釁圣上的權(quán)。
今日回去,我就會上一道奏折,稟明所有事情,然后……
請圣上許可,讓鐘前輩出手。
你還小,應(yīng)該不知道……鐘前輩是獬豸,天生能辯識世間一切,在鐘前輩面前,沒有秘密可。
這是圣上之。”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蕭理沒有絲毫遮掩。
看似是在跟魏泱對話,實則卻是在觀察著一切。
有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