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西廂房布置完畢。
這場戲講的是小豆子入了師門后,當晚進臥房,被師兄們看不起,說他是窯姐的孩子,各種嘲諷,最后被小石頭,也就是段小樓保護起來,跟師兄有了第一次接觸,引出后來對小樓師兄從仰慕、依賴到產生別樣情愫的故事。
拍攝進展得還是不順利,一直到最后一尺膠片用完,王好為才揉著發(fā)脹的腦門兒說:“先這樣吧,明天繼續(xù),收工!”
演員們一哄而散。
工作人員忙著收拾拍攝器械。
高遠陪同王好為往外走,勸解她道:“最后一遍我看也能用,導兒,咱不能對這些小演員們要求太高,他們畢竟年紀還小,又不是專業(yè)出身。
把那種嬉笑打鬧表演出來就算合格了,您說呢?”
王好為拉開車門上了車,坐下后說道:“理兒是這么個理兒,我這不是想著,這部戲你耗費了這么多心血,投入了那么大筆資金,我得把它拍得盡善盡美一些么?!?
“那您就對自己要求得太苛責了,表演藝術,原本就沒有盡善盡美之說,有時候,缺憾也是一種美?!备哌h笑著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藍老爺子也上了車,在過道對面坐下,笑道:“小高說得有道理,好為啊,通過這一天的拍攝,我發(fā)現(xiàn)你的神經崩得太緊了。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子的,你越是想拍好,拍攝的過程就越不盡如人意。
你一緊張,演員們也跟著緊張。
尤其是那些小孩兒,見你發(fā)火兒了,他們更不知所措,在表演中頻頻犯錯也就在所難免了。
你不如先讓自己放松下來,然后慢慢引導孩子們去表演,這樣我想效果會更好一些。”
王好為點點頭,道:“您二位說的有道理,我今天的表現(xiàn)是有點失常了。明天一定改正態(tài)度?!?
車子啟動,一行人回了北影廠。
高遠第二天沒跟著去護國寺大街。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跟著,王導反而放不開手腳。
這孫子對自己什么德行太了解了,一進到片場里,總是忍不住指手畫腳,直接導致了每一個跟他合作過的導演都樹立不起威信來。
所以干脆他就不去了,隔三岔五過去瞅瞅進度就得。
在辦公室里寫了一天劇本,臨近下班的時候,陳小二找上門來。
“那小說我看完了,過來跟你聊聊。”二子哥還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
高遠請他坐了,丟給他一包煙,笑道:“您有什么感想???”
“首先來說,這個夕照街是比對著夕照寺胡同寫的吧?”
“沒錯兒,就是那地兒?!?
“其次,這就是一個描寫老百姓市井生活的故事。我看完后第一感覺是亂!雜亂無章!”
“哦?具體說說?!?
陳佩斯點了根煙,抽了口,接著拿出一個小本子來打開,頭也不抬地說道:“人物太多了,有想著掙了錢給守寡的母親買件新褂子的待業(yè)青年。
有一心想辦個服務社,好讓京城人民都能吃上口失傳多年老豆腐的退休工人。
有等待著分上新房好買張像樣寫字臺的模范教師夫婦。
還有發(fā)明了新式爆破法的推土機手吳海波和女醫(yī)生周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