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禹補(bǔ)充:"記得重點(diǎn)宣傳主公昆陽之戰(zhàn)時,敵營四十萬大軍集體腹瀉的祥瑞!"
眾人哄笑中,劉秀望向窗外。雪不知何時停了,一縷月光刺破云層。他想起離京時陰麗華塞給他的錦囊,里頭絹帕上繡著"置之死地而后生"――針腳歪歪扭扭像蜈蚣爬。
"就這么定了!"劉秀轉(zhuǎn)身時眼中精光乍現(xiàn),哪有半分方才憊懶模樣:"讓王郎的賞金見鬼去!咱們要讓他知道――"他抓起案上凍梨咬得汁水四濺:"河北這鍋湯,該換勺子啦!"
散會了,劉秀抓住王霸的手,頗有傷感地說:“王霸,你們潁川跟我的有數(shù)十人,如今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你了還在跟我共患難?!?
王霸憨憨道:“主公,應(yīng)該的,我就認(rèn)你?!?
“好,努力,疾風(fēng)知勁草。我們后面可能還會遇到更困難的事情,只要努力,都能克服!”劉秀拍著王霸的肩膀,堅定地說。
寒風(fēng)裹挾著碎雪,在薊城破舊的窗欞上敲打出凌亂的節(jié)奏。劉秀搓著凍得通紅的手,呵出的白氣在胡須上結(jié)了一層細(xì)霜。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兩個酒窩:"這年過得倒是清靜,連王郎的追兵都懶得來拜年。"
角落里,馮異正用一根木棍撥弄著將熄的炭火,火星噼啪作響。聞他翻了個白眼,順手將半塊烤得焦黑的麥餅拋給劉秀:"主公,咱們現(xiàn)在可是'萬金懸賞豪華套餐'的頭號人物。"他拍了拍腰間佩劍,"今早我去買炊餅,那攤主看我的眼神,活像是在看會走路的金錠。要不是我手快,他怕是已經(jīng)跑去報官了。"
鄧禹裹緊單薄的麻布袍子,手指在破洞處打了個結(jié)。他掰著凍得發(fā)青的手指細(xì)數(shù):"一無人馬,二無糧草,三無退路――標(biāo)準(zhǔn)的'三無產(chǎn)品'。"突然壓低聲音,"更糟的是..."他朝窗外努了努嘴,"薊縣劉階雖然睜只眼閉只眼,但我今早看見他府上來了王郎的密使。"
"怕什么!"耿m猛地拍案而起,震得炭盆里的火星四濺。這個二十出頭的將門虎子劍眉倒豎,右手不自覺地按在空蕩蕩的劍鞘上。他轉(zhuǎn)身從行囊里掏出一塊青銅虎符,啪地拍在案幾上:"我這就回上谷,讓我爹調(diào)一萬精騎來!"虎符在火光下泛著青光,"王郎不是要萬金懸賞嗎?我讓他見識見識什么叫'父愛如山'!"
劉秀突然放聲大笑,笑聲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他起身用力拍打耿m的肩膀,差點(diǎn)把這員小將拍得栽進(jìn)炭盆里。"好!有魄力!"他眼角笑出了細(xì)紋,突然又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不過..."手指在案幾上畫了個圈,"咱們得先給王郎演場好戲。"
馮異眼睛一亮,順手從炭盆里抽出根燒黑的木棍:"主公是說..."他在墻上畫了個大大的笑臉。鄧禹會意,立即摸出塊粗布蒙在臉上,甕聲甕氣地模仿官差:"通緝令上的劉秀長這樣?"耿m先是一愣,隨即拍腿大笑,不小心碰翻了水壺。
劉秀接過水壺,就著壺嘴喝了一口,冰得齜牙咧嘴。他抹了抹嘴,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從明天開始,咱們要讓全薊城都知道..."突然抓起炭盆旁的酒壇――壇底只剩薄薄一層酒液,"劉秀的隊(duì)伍..."他仰頭飲盡,將空壇重重一放,"已經(jīng)窮得連酒都喝不起了!"
眾人先是一靜,繼而爆發(fā)出一陣大笑。馮異順手把最后半塊麥餅掰成四份,耿m卻把自己的那份塞給了鄧禹:"軍師多吃點(diǎn),省得待會畫通緝令手抖。"鄧禹作勢要打,卻把餅又分了一半給劉秀。
窗外,風(fēng)雪愈急。但破舊的廳堂里,炭火映照著四張帶笑的臉。劉秀望著跳動的火焰,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空酒壇。他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