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軼墻頭草，”鄧晨拿筷子蘸酒，在案上畫一條歪歪扭扭的綠線，“風(fēng)一吹就倒，咱們先別吹，讓他自己蔫；朱n是硬木，得先鉆孔。”

他畫第二道，筆直赤線：“圍三闕一，北門留生路，讓他有臺階；”

第三道，彎彎曲曲黑線：“夜射帛書，只給朱n，說‘更始已亡，公忠可嘉，然洛水夜哭，百姓盼漢’；”

第四道，虛線：“再放風(fēng)，說李軼已寫降表，朱n必疑，疑則生裂縫，裂縫――”他“啪”地折斷筷子，“咱們撬！”

馮異聽得眼珠發(fā)亮，一把搶過杜老板燙酒的銅勺，當(dāng)空一劈：“先生這刀，軟得能切豆腐，也能片人！”

第三爵，墨云風(fēng)舉杯，紅線在指間纏成死扣：“將軍，我隨鄧君去東萊造船，樓船要十丈高，頭雕朱雀，尾刻玄龜，船腹留暗艙，載我道門三百童子繪海圖?！?

馮異“哈哈”一笑，解下腰間輕劍，劍鞘通紅，像一截炭火：“劍名‘照霜’，暫押先生，換你十丈樓船一艘！等洛陽城頭插漢旗，我親自登船，讓你繪我大漢火德燒到扶桑！”

三爵撞在一起，“當(dāng)啷”一聲，窗紙被震得“簌簌”掉灰。

酒舍外，太陽“嗖”地跳出屋脊，像被馮異那聲“當(dāng)啷”驚起。馮異翻身上馬，馬鬃被朝陽鍍成金刺，他回頭抱拳：“洛陽城頭，等二位的‘軟刀’消息！”

馬蹄揚(yáng)塵，塵土也帶金邊，一路卷到街盡頭。

鄧晨瞇眼，忽覺肩上一沉――墨云風(fēng)的手，紅線被風(fēng)吹得筆直，像一條火鏈，一頭拴著z城，一頭甩向東方海天。

“影子之手，”道士低笑，“今日正式成雙。洛陽之后，便是滄海?！?

杜老板探頭：“三位客，酒錢誰付？”

鄧晨拋出一枚王莽時期的“大泉五十”，銅錢在空中翻個筋斗，被杜老板一把攥住。銅錢余熱未散，像剛才那聲“當(dāng)啷”的回聲。

鄧晨轉(zhuǎn)身，心里響起一句旁白：

“杯可空，火不熄；影可藏，線不斷。

洛陽、東萊、滄?！?

且讓影子，先替真龍開路?！?

傍晚，馮異把大營扎在北邙山坡，背倚邙山，面朝洛水，風(fēng)水上叫“背有靠山，前有財水”，可他心里沒底――洛陽城像一塊硬骨頭，卡在更始與光武之間，啃不好崩牙。

他傳令：

“今夜射情書，須三百步外破風(fēng)穿甲，射手中選，賞‘鄧太守五糧液’一壇，外加‘洛陽城破后優(yōu)先擇偶權(quán)’?！?

令一出，全軍沸騰。

先是老射手“獨眼劉”出列，自稱百步穿楊，結(jié)果三箭全釘在護(hù)城河的淤泥里，活像給河神插香。

再是“左撇張”，一箭飛出，漂亮弧線――把自家旗桿射斷，旗面“嘩啦”蓋在馮異頭上，當(dāng)場社死。

最后，一名小兵叼著麥稈晃出來，個子瘦得像一根晾衣桿，報號“田小雀”，年方十七，入伍理由：混口粥。

馮異斜眼：“你行嗎？”

田小雀把麥稈往耳后一別，伸手：“借將軍頭盔一用?！?

馮異摘盔扔給他。

田小雀退三百步，背身、聽風(fēng)、反手――

“當(dāng)！”

箭尖正中頭盔紅纓，纓穗炸成蒲公英。

全軍靜默三息，然后爆喊：“雀哥威武！”

馮異心疼地摸了摸盔上的凹坑，咧嘴：“就你了！賞酒一壇，擇偶權(quán)……先欠著，等你長喉結(jié)再說?！?

鄧晨蹲旁邊，把田小雀的弩機(jī)拆得七零八落，嘴里念念叨叨：

“諸葛連弩是‘十箭連發(fā)’，我給它加個‘離心擺’，箭匣改成弧形，一次三箭，呈‘品’字，上箭破風(fēng)、中箭破甲、下箭破……破防?！?

馮異聽得云里霧里，只記住一句“破防”，當(dāng)即拍板：“好！就要讓朱n破防！”

夜里子時，工匠抬上成品，刷桐油，通體漆黑，唯有箭槽描三道朱紅，像烈焰獠牙。

田小雀試射，“嘭嘭嘭”三聲，三箭齊釘百步外木人：一箭眉心、一箭胸口、一箭……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