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著十指嶺中的教訓(xùn),所以林夕先是很細(xì)致的掃了一眼這畫舫內(nèi)四周,看到并無其他人隱匿的蹤跡,他才開始認(rèn)真的打量起這名錦衣年輕人和地上的黑色蓑衣男子。
錦衣年輕人的眉目很是英俊,身上也沒有什么繁瑣的配飾,給人異常清新干凈之感。
他身上銀色的絲衫上,用五色絲繡著兩尾鯉魚,游戲在蓮葉之間,很有生趣。
但是林夕第一眼看到這名英俊的年輕人心中卻就是不喜。
他從來不以外貌取人,他心中的不喜,是因為這名年輕人的眉目雖然清秀英俊,讓人無法挑剔,但看著他身前的黑色蓑衣男子,他此刻臉上的平靜和冷淡,卻是讓林夕覺得過分冷漠。
大概是生怕拔出之后失血更快,黑色蓑衣男子并未拔出那一支晶鋼箭,透明的箭矢還在他的身上插著,只是他已然沒有了呼吸。
對于修行者來說,林夕的這一箭并非是致命傷,然而因為不想落到林夕的手中,長時間閉氣潛水之下,這名冷峻的修行者卻是榨光了自己的最后一絲生命力。
是想來復(fù)命,還是想讓這名錦衣年輕人為他報仇?
……
林夕目光微沉的打量著錦衣年輕人,錦衣年輕人卻是也在打量著林夕和張二爺。
不等林夕出聲,這名錦衣年輕人略微挑眉,安靜的問道:“你們是什么人,闖入我這畫舫想要做什么?”
林夕的眉頭也挑了起來,點了點他面前的黑色蓑衣男子的尸體,看著這名錦衣年輕人淡漠的雙目,道:“你讓他們來殺我,還要問我是誰?”
錦衣年輕人看了林夕一眼,突然笑了起來,道:“我想你們可能誤會了,我并不認(rèn)識這個人?!?
“你當(dāng)然能夠這么說,但你的神色太過平靜,所以反而顯得太假?!?
林夕看著這名錦衣年輕人,慢慢的說道:“息子江沿岸有這么多河灣,他為什么舍近求遠(yuǎn),要到這里來?這里有這么多畫舫,他為什么恰恰要跑到這條上來?他拼了這條命,只是為了要讓你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讓你看清楚這支箭,但他恐怕沒有想到,他的忠心和死亡,竟然是連你的一絲悲哀和憐憫都換不到?!?
林夕的每一句發(fā)問都是十分有力,如利劍指心,然而這名錦衣年輕人卻是依舊平靜的一笑,道:“你說我神色太過平靜…也可能是因為別的一些什么原因。”
“那是什么別的原因?”林夕看了一眼身旁的張二爺,又看著地上黑色蓑衣男子的尸體,冷笑道:“難道也是別人想栽贓嫁禍給你?”
錦衣年輕人溫婉的一笑,面色卻是一肅,寒聲道:“至始至終,你們闖入我這船中,還根本未告訴你們到底是誰,即便有別的原因,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們?”
林夕沒有動怒,他發(fā)覺自己從鹿林鎮(zhèn)出來,將自己看成是一個旅人之后,很多人在他的眼中,便是好像演戲的戲子。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提捕腰牌取了出來,讓這名錦衣年輕人看得清楚。
“原來是提捕查案?!卞\衣年輕人笑了起來,點了點地上身穿黑色蓑衣男子的尸身,道:“這么說這是你們追緝的犯人?”
林夕沒有回話,只是看著這名錦衣年輕人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錦衣年輕人看著林夕搖了搖頭,顯露一些嘲諷的神色,“這燕來鎮(zhèn)的提捕是趙大人,不管你是哪里的提捕,是不是真的提捕,恐怕無權(quán)在這燕來鎮(zhèn)盤問我的來歷吧?”
“那就請隨我們回東港鎮(zhèn)?!绷窒ψ呱锨叭ィ瑔问痔崞鹆撕谏蛞履凶拥氖?,看著這名錦衣年輕人,認(rèn)真道:“既然你和我將云秦律,你便應(yīng)該知道,提捕在緝兇時,能夠?qū)⑸姘溉藛T帶回當(dāng)?shù)靥岵斗吭儐枴?
錦衣年輕人哈哈一笑:“這么說你認(rèn)定我和此案有關(guān)了?”
林夕平靜的看著錦衣年輕人,道:“若你再有廢話抗律,我會馬上將你捆縛起來,帶回去?!?
“你要捆縛我?好,很好,我便隨你回東港鎮(zhèn)?!卞\衣年輕人怒極反笑,眼睛悄然的瞇了起來,昂首自行從林夕和張二爺身旁走出,走向船頭。
“我們的船在后面。”
看著趾高氣揚走向船頭的這名錦衣年輕人,林夕說道。
這名錦衣年輕人一呆,面色登時變成了豬肝色。
……
“即便你是個修行者又如何?”
轉(zhuǎn)身走回船尾,在林夕的注視下跳到畫舫下張二爺用竹篙定住的小舟上后,錦衣年輕人的面色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看著林夕冷笑了起來,笑容里蘊含著很復(fù)雜的情緒,有些憐憫也有些感慨,還有些毫不掩飾的惋惜:“再厲害也只是個提捕,提捕必須要有證據(jù)才能斷案,我先前聽說,東港鎮(zhèn)來了個不知所謂的年輕人任了提捕,而且他的運氣很差,來了就遇到命案,被限期七日破案…七日之后,我還在這江上,但這名提捕恐怕卻是難以做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