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靜默的交手雖然對于修行者之間的交手而并不絢麗,但兩人臉上各自流淌著的對方鮮血,卻是使得兩人這一戰(zhàn)顯得分外的壯烈和凄厲。
……
這片此刻連林夕都不知道到底位于大荒澤中何處的芭蕉林中出現(xiàn)了短暫的死寂。
首先動手的依舊是綠瞳少女。
她的雙腳再次以難以看清的頻率交替蹬踏在地面上,整個人化成了一道綠影,沖至雙手的劍都已經(jīng)掉落的林夕身前。
林夕的雙腳也重重的蹬踏在了地面上,他的整個人卻是貼著身后的一株芭蕉樹往上滑了上去。
“噗!”
水桶粗細的芭蕉樹樹干完全斷裂,被擊中的部位變成無數(shù)片破碎青白色條須,飛灑出去。
林夕的雙手在往前倒下的芭蕉樹上用力一扯,借著這力,他背負著這一株芭蕉樹,雙腳狠狠的對著綠瞳少女的頭頂?shù)盘ち讼氯ァ?
綠瞳少女右手的明月般圓環(huán)也來不及回撤阻擋,她的白生生的左手握成了拳頭,往上重擊,落于林夕的腳底。
她單手的力量都要比林夕雙腳的蹬踏之力強,但林夕卻還是背負著一株沉重至極的芭蕉樹。
這株被林夕雙手反手深深摳入脆嫩樹干,扯著往下壓的芭蕉樹,在此刻便猶如變成了林夕的體重。
“啪!”
一聲異常沉悶的空氣爆響聲從她的拳頭和林夕的腳底發(fā)出。
林夕的身體巨震,她的身體也是巨震。
林夕身背著的芭蕉樹上所有的水滴全部震飛出來,如同一柄雨天旋轉(zhuǎn)著的巨傘灑出了無數(shù)水珠。
綠瞳少女的身體異常頑強的挺立著,她的雙腳沒入了泥土一尺,然而卻終于承受不住壓下來的力量,又是一口鮮血從她的口中噴出,她的身體一側(cè),以一個并不好看的姿勢翻滾了出去。
林夕的身體在空中也微團了起來,在背上的芭蕉樹把他砸入泥土中的瞬間,也用盡全力翻了個滾,從地上強行站起之時,他距離這株砸在地上的芭蕉樹也不過數(shù)步之遙。
他的臉色異常蒼白,微微的咳嗽著,喉嚨口全部都是翻騰著的血腥氣。
“雖然我欠缺和你這樣境界的修行者交手的經(jīng)驗,即便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明知面對你這樣的對手,招式絕對不能用老,可你要逼著我硬接,我也還是避不開?!比欢窒€是努力的出聲,看著嘴角鮮血兀自在滴落的綠瞳少女,“但你也真的不懂戰(zhàn)斗,看來你在成就這樣的修為之前,也并沒有多少生死戰(zhàn)斗的經(jīng)驗。你不如我懂打架…所以以此刻的情形,真的要打下去,你就算能殺死我,你的傷勢也會重到讓你死在這片林地之中,根本不可能走得出去。難道我們之間,就一定非要分出生死不可?”
連連殺不死林夕,讓綠瞳少女更加的憤怒和絕望,而此刻林夕的話,更是讓她覺得異常羞辱,所以一直沉默的她也終于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瘋狂的尖嘶:“難道除了分出生死,還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你是云秦軍人,你告訴我,你有沒有殺死過穴蠻?”
林夕看著她,輕吐出了一口逆血,點頭。
“他們是我的朋友,你手上沾滿了我朋友的鮮血,難道我不要為他們報仇?”綠瞳少女語氣極其急促尖銳的宣泄著自從見到林夕之后的憤怒情緒,“難道我們之間除了生死,還有其他的選擇?”
林夕蹙起了眉頭,看著她,認真道:“這是戰(zhàn)爭?!?
“云秦和穴蠻之間,早在數(shù)十年前便已開始了這種戰(zhàn)爭?!绷窒p輕的咳嗽著,道:“不管因何開始…云秦想進入大荒澤,而穴蠻也想翻過龍蛇山脈,這戰(zhàn)爭,根本沒有對錯可。我身在云秦,我的父母和妹妹都在這龍蛇山脈之后,我自然不想穴蠻能夠突過龍蛇山脈,殺死他們。我也自然不想讓那些值得尊敬的伙伴死在穴蠻戰(zhàn)士的兵刃之下。像我這種人物,還根本沒有改變這戰(zhàn)爭的能力,身陷其中,根本別無選擇?!?
“但是你呢?”林夕看著綠瞳少女,聲音陡然變得重了起來:“雖然你不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但你根本不是穴蠻,你為什么要陷入這戰(zhàn)爭之中?而且既然整個云秦軍方都因為你而牽動,便說明你有著改變這戰(zhàn)爭的能力。如果我現(xiàn)在猜得不錯,你應(yīng)該便是令今年春起,這里的穴蠻發(fā)生改變的那個人。這戰(zhàn)爭無法避免,但人卻可以選擇?!?
“選擇?”
綠瞳少女看著林夕,她看出了林夕和她先前遇到的一些云秦將領(lǐng)的不同,也感覺出了林夕話中的意思,但是她卻是滿含諷刺的冷笑了起來,“怎么選擇?放下仇恨,和談么?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有些微改變這戰(zhàn)爭的能力,云秦的強大也的確并非我先前所了解,但你只是一個連我的身份都根本沒有資格知道的小將領(lǐng)。若你能令這龍蛇邊軍以你的意志而行,這選擇還有意義,但是那些人,卻不會這樣想。所以沒有選擇,仇恨,唯有用鮮血來洗刷?!?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