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深眠旅館的旅人妖精們上島以后,肉眼可見的生活質(zhì)量提高了不少,比如愛麗絲不再抱怨晚上失眠了,比如愛麗絲不再抱怨每天都吃水果太清淡了,又比如愛麗絲不再霸占依耶塔的房間打游戲了……總之都是好消息,證明“我們格蘭賽法騎空團正在蒸蒸日上”,這是愛麗絲的原話。
云鯨翱翔于天際,朝著未知的遠方飛去,時間也在悠閑的日常生活中來到了三月份。跨過冬季末尾的冰月與積雪初融的雨月后,更加溫暖的風月接踵而至,此時氣溫有所回升,在大布列塔王國的沿海地區(qū),濕潤季風正回歸大陸,逐漸落下返暖季節(jié)的雨水,為土壤中掩埋的植物種子提供充足的水分與養(yǎng)分,孕育著一股足以改變自然界的生命活力,因此天文學家和氣象學家稱之為:生機蟄伏之月。
同時,王國的新年也快到了。
林格還是在梅蒂恩的提醒下才想起這件事的。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學習魔法,已經(jīng)將思維敏捷的魔法模型解析完畢,徹底掌握了它的力量。隨后,又在圣夏莉雅的建議下,從目前可調(diào)配的魔藥之中選擇了錨途徑序列9旅者的魔法身手靈敏,顧名思義,可以在魔法生效期間,大幅提高使用者的身體柔韌性、靈活性與持久性,大致可以提高到專業(yè)運動員的水平,是個十分實用的魔法。
當不學習魔法的時候,他也不會閑著,總是一個人躲在安靜的地方,閱讀楊科先生留下的那本教典,這也是他相較于過去最不相同的地方。過去,他將女神的教諭視為牧師應(yīng)盡的職責,既不抗拒,也不熱情;而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羅謝爾之事后,他多少有些想要了解,所謂的信仰到底意味著什么了。
盡管這會是個很漫長的過程,對他而也會是個很艱難的過程,因為年輕人和他的養(yǎng)父不同,過于理性的他可能很難體會到,那每一個隱藏在鉛色字塊之下、女神殷切的期盼與心愿。
那位創(chuàng)造世界的女神啊,究竟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才會給k的子嗣們留下如此平凡卻又如此難以實現(xiàn)的心愿呢?是造物主對創(chuàng)造物的期待和盼望?還是一位母親在教導孩子們長大成人的道理?
現(xiàn)在是3月2日,距離3月18日還有――
粉發(fā)小女孩眼中浮現(xiàn)出茫然的神色,她搖了搖頭。
她的眼中浮現(xiàn)出幾分惆悵與思索。
西陸諸國以公元歷法的1月1日為法定新年,但大部分情況下只有官方天文局會慶祝這個節(jié)日,以及教團聯(lián)合這種跨國性大陸組織會在這一天舉辦各種禱告儀式和慈善活動,至于各國內(nèi)部,則依然以公元歷法出現(xiàn)前的舊歷新年為主。
“不然,就和大家一起吃個飯吧?”梅蒂恩晃蕩著兩只腳丫子,看著自己映在清澈水潭中的倒影,有些猶豫地說道:“老板娘她們也是布列塔人,說不定會過這個新年呢?”
“等這趟旅程結(jié)束,我們就可以回林威爾市了?!彼f道,像在自自語:“繼續(xù)住在天心教堂里,像以前那樣的生活,像以前那樣的過年。只剩下四位少女王權(quán),很快就能找齊了,在此之前,先忍耐一段時間吧,梅蒂恩?!?
因為他冷靜、理性,并且十分現(xiàn)實,這已經(jīng)是大家公認的性格了。
林格深深地思考著這個問題,以至于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直到梅蒂恩來提醒他,馬上就是王國舊歷的新年時,他才恍惚意識到,又是一年過去了。
梅蒂恩沒說話,只是偷偷摸摸地看了自己的兄長一眼,發(fā)現(xiàn)他神色如常,沒有變化,似乎內(nèi)心真的這么認為。
而作為最親近之人的梅蒂恩,則隱約從他剛才的語中窺見了一絲端倪,并由此產(chǎn)生了一個十分奇妙的、說出去不僅得不到大家的認可、甚至可能被愛麗絲嘲笑的想法,也就是: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林格才是這島嶼上所有人中,最為天真的那一個呢?
以前還在林威爾市的時候,兄妹二人的新年過得十分簡單。早上起來大掃除,將勞碌了一整年的天心教堂打掃得干干凈凈;下午去伊特尼墓園里看望養(yǎng)父楊科先生,為他講述過去這一年里發(fā)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現(xiàn)狀,無非是過得很好、沒有什么問題、您不要太擔心之類的話;晚上則享用一頓較為豐盛的晚餐,不是在外面買的,而是林格親手做的;之后在院子里,父親親手栽種的白城梧桐下休息,兄妹兩人聊聊天,等到夜深了,就可以回房間睡覺了。
可是,為什么他會覺得,在接觸到創(chuàng)世女神與少女王權(quán)的秘密、插手了萬物有靈論與教團聯(lián)合的斗爭、逐漸深入了解到魔女結(jié)社與哲人的真相后,只要自己愿意放下這些事情不管,生活就一定可以回歸正常的軌道呢?人分明是被時代的浪潮裹挾推動的,而非主宰自己的意志,這一點,林格應(yīng)該再清楚不過才對。
最初踏上旅途的時候充滿憧憬與期待,經(jīng)歷了索森山脈的冒險后感覺刺激和興奮,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罷了,因此,在即將到來的新年之際,依然會想念家鄉(xiāng),想念那座總是被灰暗的霧霾所籠罩、愁凄慘淡的傷心之城。
“半個月的時間?!泵返俣髯谛珠L的身邊,扳著手指頭計算:“還有半個月就過年了,林格?!?
比如大布列塔王國的新年,通常是在公元歷法的3月18日,有時會根據(jù)月份的盈虛提前或推遲一兩天。據(jù)說這個日期延續(xù)自古世紀時沃倫姆夫王朝的雙星歷法,當時的天文學家伊森以宇宙中相對移動的兩顆星辰為參照物制定了這套歷法,也就是“天啟星”柯門與“圣翠星”埃索德,3月18日是兩顆星辰交匯的“雙星回歸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