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錐心之痛,唯有他自己最清楚,若再這么下去,能否熬過這個冬天都是未知數(shù)。
他并非貪生怕死之輩,只是身居高位,總想再為國效力幾年,也為宇文家族的未來,多求幾年圣上的恩眷。
“陛下,燕王殿下行事,向來能創(chuàng)造奇跡,老臣以為,此法值得一試?!?
孫思邈在旁開口了。他審視著李想,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子,心中已有了判斷。
最壞的結(jié)果,無非是宇文士及白挨一刀,癥狀得不到緩解。
可一旦成功,那便是天大的功德。
孫思邈的這番話,成了壓下李世民心中疑慮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深吸一口氣,終于一錘定音:“好!既然愛卿與孫神醫(yī)皆有此意,那便依燕王所,準(zhǔn)備手術(shù)!”
“事不宜遲?!崩钕肓⒖逃袟l不紊地安排起來,“稍后便請國公移駕醫(yī)館,今日入院調(diào)理身體,明日正式手術(shù)。若是順利,一周之后,便可安然出院?!?
一周便能出院,這在李世民聽來,已是神乎其技了。
曾于前隋煊赫一時的宇文氏,入唐后雖不復(fù)往日榮光,但隨著宇文士及官拜右武衛(wèi)將軍、晉為殿中監(jiān),這個沉寂的家族再度成為長安權(quán)貴們矚目的焦點。
魏王府深院,李泰與心腹劉洎憑欄而立,四周的仆役早已被揮退。
李泰皺眉道:“依劉公之見,本王竟不該去探視宇文士及?”
身為黃門侍郎,劉洎是皇帝近臣,也是李泰在朝中的重要臂助。
他沉聲道:“宇文士及此人,蒙受圣恩,眼中唯有陛下,絕不會倒向太子,更不會為王爺您所用?!?
“況且殿中監(jiān)一職,事關(guān)宮禁,親王與之過從甚密,極易引來猜忌。最要緊的是,他身患疝氣,太醫(yī)局都束手無策,怕是命不久矣。為一個將死之人耗費心力,得不償失?!?
長安城里的勛貴圈子,早已傳遍了宇文士及臥病在家的消息,連日來登門拜訪者絡(luò)繹不絕。
李泰本也打算備上厚禮親往,卻被劉洎攔了下來。
對于這位明確表態(tài)支持自己的朝中重臣,李泰不能不重視他的意見。
李泰卻有自己的盤算:“這些年,大明宮于我而如鐵壁一般,除了些許無足輕重的內(nèi)侍宮娥,竟無一個可信之人?!?
“宇文士及掌管殿中多年,宮內(nèi)必然親信遍布,若能得他相助,哪怕只是稍稍松口,我的人手便能輕易滲透進去?!?
在這皇權(quán)至上的時代,消息便是性命,多一雙眼睛,多一只耳朵,無論是為了謀劃前程還是自保,都至關(guān)重要。
“陛下圣明,洞若觀火,容不得半點沙子。王爺,宮中之事,以靜制動方為上策?!?
劉洎勸道,“您眼下只需多去向皇后娘娘請安盡孝,切莫節(jié)外生枝。”
他之所以投靠李泰,并非想行險棋,而是看準(zhǔn)了儲君李承乾德不配位,難繼大統(tǒng)。
這番提前的投資,所圖謀的,正是那無與倫比的擁立之功。
李泰沉吟片刻,終是頷首:“本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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