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志玄的隨從很快就把前方的狀況打探得一清二楚。
原本急著回府的段志玄,此刻卻是雙眼放光,心頭已有了計較。
大唐皇家軍校的聲望與日俱增。
段志玄雖僅在軍校的后勤部掛了個閑職,卻也習慣了每日到此巡視,處理些許雜務(wù)。
今日,他心情尤為沉重。
關(guān)于牛進達帶回來的那種新式點火器,他已有所耳聞。
盡管他最終批準了那筆以高價購入兩千件新玩意的訂單,但心里卻像堵了塊石頭。
渭水書院是長孫家與鄭家聯(lián)手,用來與觀獅山書院抗衡的棋子,這在長安城的權(quán)貴圈里早已不是秘密。
段家因女兒段嫣然的緣故,與燕王府早已是休戚相關(guān)的盟友。
在這場無聲的較量中,段志玄的立場不而喻。
而放眼整個長安,與燕王府積怨最深的,恰恰就是長孫家。
今天,長孫家看似只在一件無關(guān)痛癢的點火器上占了上風,實則是在宣告一個重要的信號:過去被觀獅山書院獨占鰲頭的格物之學,如今已有了強勁的對手。
“咔噠?!?
段志玄按動機括,一簇穩(wěn)定的火苗應(yīng)聲而起。
燕王府的侍衛(wèi)們機靈得很,自家王妃的父親開口討要一個打火機,誰敢不從?
因此,他輕而易舉地得到了這個樣品。
“咔噠?!?
“咔噠?!?
他反復試了數(shù)次,每一次都干脆利落地引燃。
“如此風雪天,這些侍衛(wèi)隨身攜帶的打火機竟無一受潮失靈,看來想兒那邊是下過功夫,專門針對軍中所需做了改良。”
別看段志玄平日里一副粗豪不羈的模樣,若真將他視作一介莽夫,那便是天大的誤解。
對于觀獅山書院掀起的這股科學風潮,他的鉆研比許多勛貴都要透徹。
何物能利己,何物能利民,何物能利國,他心中自有分寸。
……
與此同時,長孫府內(nèi),絲竹悅耳,暖意融融。
長孫沖與宇文谷對坐席間,一邊欣賞著舞姬的表演,一邊愜意地品著美酒。
“宇文教諭,此杯,我敬你!”
宇文谷雖有幾分匠人氣質(zhì),但其出身也是極為不凡,否則,即便他造出了新式點火器,也未必能成為長孫沖的座上賓。
“大郎客氣了!”
“此次渭水書院能奪得皇家軍校的訂單,全仗教諭之力。待到明日,各家報紙便會刊登此事,我們正要讓長安城看看,格物學并非只有觀獅山書院一家獨大?!?
歷經(jīng)數(shù)年沉浮,長孫沖早已褪去了當年只會引經(jīng)據(jù)典的公子哥習氣,變得愈發(fā)沉穩(wěn)務(wù)實。
近些年,長安多數(shù)勛貴府邸的家業(yè)都蒸蒸日上,唯獨長孫家稍顯落后。
痛定思痛后,他們開始大力扶持渭水書院的格物學院,并提升了家族產(chǎn)業(yè)中工匠們的地位。
“大郎過譽。渭水書院的格物之道要追上觀獅山書院,依舊任重道遠。不過,在我看來,我們不必事事都跟在他們身后模仿,那樣永遠無法超越?!?
“此次,我在研究煉鐵高爐的廢渣時,意外發(fā)現(xiàn)金屬冶煉一道,尚有許多未知的奧秘。我打算在書院內(nèi),牽頭成立一個專攻金屬的學堂,系統(tǒng)地研究各類金屬的提煉與應(yīng)用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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