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燕王府的作坊,四級工匠往上都是強制報名,心里再不滿,誰敢冒頭?”
“至于別家作坊,大都是自愿來的,你還能指望他們出頭?何況那些人本就沒幾個。”
徐永輝心中憤懣,卻也帶著幾分認命的無奈。
眼下只盼著自己手氣差些,千萬別中簽,否則辛辛苦苦好幾年都得白干。
“真是作孽!燕王殿下英明,定是受了奸人蠱惑,才會準許這等惹人怨憤的勾當!”
鄭光合不敢將矛頭指向李想,只把滿腔怒火都投向了臺上。
在他看來,那個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王富貴,定是那個蒙蔽了殿下的奸佞小人。
而被他視作“奸佞”的王富貴,對此卻毫無察覺,依舊賣力地背誦著早已爛熟于心的說辭。
“從作坊城出發(fā),喝杯茶的功夫就能進長安!家門口就是工坊,一步即達!諸位把家安在這里,是明智之舉,更是遠見卓識!”
王富貴站在臺上,說著連自己都覺得夸張的話,偏偏擺出一副誠懇至極的模樣。
“呵,喝杯茶的功夫?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們從城里過來,路上顛簸了一個多時辰!他當我們是三歲孩童不成?”
鄭光合冷哼一聲,眼中滿是鄙夷。
在他看來,這王富貴雖在長安商界小有名氣,但此刻為了利益信口雌黃,與仇人無異。
“若是不計死活地策馬狂奔,倒也勉強能在茶涼前進明德門。”
“至于那一步即達的工坊,說的也是離得最近的那一家。這位王管事,顛倒黑白的本事可真不小?!?
在此地做了好幾年活計的徐永輝對周遭了如指掌,低聲對同伴分析道。
“這不就是明晃晃的欺詐嗎!”鄭光合壓著火氣,“誰能天天像傳遞軍情一樣在路上跑?”
“光是避讓行人和牛車,就得耗去大半時間?!?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有那么快,我為何不直接在長安城內(nèi)置業(yè)?那里的房價反倒更低些!”
他氣得牙癢癢,恨不能沖上臺去,讓那張花巧語的嘴閉上,當然,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臺上的王富貴自然聽不見人群中的竊竊私語,即便聽見了,他也不會有絲毫動搖。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鼓吹道:“今日僅售百套,先到先得,失不再來!買到便是賺到!”
“買到便是賺到?鄭兄,我今日才算體會到,為何圣人總說商人重利輕義?!?
徐永輝的臉上寫滿了不屑,“他把這宅子吹得天花亂墜,可要是真這么搶手,又何必逼著我們交什么誠意金?”
“他王富貴自己全買下來,豈不是賺得盆滿缽滿?”
“商人的嘴,騙人的鬼。徐兄,此話果然不假。”鄭光合深有同感,“越是名聲在外的商人,話越是不能信?!?
“他真把我們當成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下人了?我看他是跟那些西域胡商做買賣做久了,以為天下人都那么好糊弄!”
話雖如此,一想到今日五六人搶一個名額,鄭光合心里又不禁懸了起來,生怕那個“好運”偏偏砸在自己頭上。
“坐擁十萬畝土地,今日的投入,便是明日的身家!今天你若是錯過了,明天便要扼腕嘆息!等到明年,作坊城的房價足以讓你悔不當初!”
王富貴高聲喊出這番話時,心中涌起一股洞悉未來的優(yōu)越感。
他知道臺下這些人沒一個相信,但作為少數(shù)知曉李想后續(xù)布局的人,他無比確信,此地的價值只會水漲船高。
這些匠人今日有多不情愿,日后就有多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