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曾對大唐皇家錢莊近兩年的賬目做過分析,發(fā)現(xiàn)唐人安于儲蓄的習性愈發(fā)明顯。
長安城的居民,多數(shù)家底殷實,收入遠超大唐其他州府。
可他們賺來的錢,大多不用于消費流通,要么藏于家中地窖,要么盡數(shù)存入錢莊換成銀票。
這并非李想樂見的景象。
可要撬動人們的消費欲望,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于是,李想便借著作坊城的興建,順勢點燃了這把名為“房地產(chǎn)”的火。
縱觀整個大唐,也唯有長安這等頂級州府才具備這般潛力,換作別處,根本無從談起。
他意圖通過作坊城的示范效應,帶動整個長安城的地產(chǎn)行當,進而拉動煉鐵、燒磚、家私等一整條產(chǎn)業(yè)鏈,為大唐注入新的活力。
后世之人雖對地產(chǎn)商多有詬病,但無可否認,在特定時期,他們確是經(jīng)濟巨輪的重要推手。
無數(shù)人也正是乘著這股東風,實現(xiàn)了人生的躍遷。
當然,凡事皆有度,一旦失控,對大唐而便未必是福。
“可我還是擔心,今日將所有好牌都打出去,固然能確保碧桂園一期熱賣,可后續(xù)的二期、三期乃至四期又該如何?”
“屆時若無新的籌碼,人們對這房價的期許,豈非又要回落?”
王富貴仍在做最后的爭取。
在他看來,想在短時間內(nèi)徹底改變長安城百姓的觀念,無異于天方夜譚,不如用溫水煮蛙之法,徐徐圖之。
“有王爺在,你還怕日后沒有好牌可打?”
“今日放出的消息雖多,卻遠非全部。王爺自有層出不窮的法子,讓人們對作坊城的期待一再拔高。”
武媚娘巧妙地賣了個關子,沒有再與他深談下去。
王富貴也是個知趣的人,見狀便明白自己已盡了本分,于是躬身一禮,轉(zhuǎn)身投入到喧囂的人群中去了。
……
“老爺,這圖紙上有些東西瞧著不對勁啊。”
楊老四湊在楊本滿身側(cè),指著墻上的巨幅藍圖,滿臉疑惑。
“您看,碧桂園左近,赫然標著大唐交易中心、市舶都督府、皇家錢莊總號,再往那邊去,還有運輸集團、新聞出版署、專利局、警察總署……”
“這些衙門和機構,不都該在長安城里嗎?怎么會挪到這兒來了?”
這份藍圖極為詳盡,不僅勾勒出作坊城的宏大輪廓,更標明了它與整個長安的地理關聯(lián),碧桂園的位置在其中格外醒目。
“這一趟,總算沒白跑。”
楊本滿撫著胡須,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我就說燕王殿下必有后手。光靠著強權逼迫,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他能逼著自己麾下的匠人掏錢,可滿朝的勛貴和東西兩市的商賈,又有幾個會吃這一套?”
“太子和魏王,還有咱們御史臺那群同僚,可都瞪大眼睛等著他出紕漏呢?!?
楊本滿覺得自己似乎觸碰到了燕王李想的真實意圖,但轉(zhuǎn)念一想,又輕輕搖了搖頭。
不對,還是不對。
將這些顯赫的機構遷入作坊城,固然能抬高此地的分量,可單憑這些,還不足以讓人們心甘情愿地花大價錢在此置業(yè)。
“老爺,倘若燕王殿下將名下所有作坊都搬過來,再設法引來更多的工坊主在此聚集,那這作坊城的房產(chǎn),想必還是有些用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