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金太打鐵作坊里,阿牛站在師父金太身旁,滿面愁云。
“師父,才一個月功夫,鋼條的市價就漲了三成。鋼材是我們作坊最大的成本開銷,再這么漲下去,我們今年的生意怕是沒什么賺頭了?!?
金太打鐵作坊的經(jīng)營模式,大半是依據(jù)預先簽訂的契約進行生產(chǎn)。
這種訂單式生產(chǎn)有利于作坊的穩(wěn)定,也是后世企業(yè)的主流模式。
但其弊端在于,訂單的價格早已鎖定。
有些急著要貨的客戶,甚至已經(jīng)預付了全款,只等交貨。
面對近期鋼價的飆升,作坊的處境變得十分被動,能不虧本已是萬幸。
“長孫家和燕王府的煉鐵坊,都提價了?”
金太久經(jīng)風浪,并未因原料漲價而亂了方寸,沉聲問道。
“長孫家那邊提價了。至于燕王府的煉鐵坊,聽說他們現(xiàn)在的全部產(chǎn)能,都被帝國大廈那個工程給包圓了?!?
“師父,您是不知道那棟樓有多耗費精鋼。前些天我讓劉文顯帶我到工地外圍瞧了一眼,那些要三個人才能合抱的梁柱,里面竟全是精鋼打造的骨架,再用混凝土澆筑?!?
“光是一根那樣的柱子,修一層樓就要耗費數(shù)千斤精鋼?!?
“那帝國大廈少說也有三十層,需要上百根梁柱,照這種用量,今年是指望不上燕王府的煉鐵坊有余貨外售了。”
阿牛一想到那些粗壯的梁柱,就忍不住心驚。
用精鋼堆砌出這樣一座龐然大物,耗資該是何等天文數(shù)字?
也只有燕王府這般財力雄厚,才敢如此行事,換作旁人,恐怕建到一半就得資金斷裂。
金太搖搖頭:“我記得之前有消息說,燕王府在河東道建了一座規(guī)模龐大的新煉鐵作坊,不知何時能出鐵?!?
“雖說從河東道運精鋼回長安,運費不菲,但若長安的鋼價持續(xù)走高,倒也不失為一個法子?!?
“師父,這事我也聽說了。大唐日報上時常有河東道那邊的消息,據(jù)說那個煉鐵作坊比長安城里燕王府和長孫家兩家加起來的規(guī)模還大。”
“因為體量太大,是分期建設的,一期項目估計就在這個月或下個月就能投產(chǎn),后續(xù)的項目要等到明年和后年?!?
金太略作思忖,便下了決心:“這樣,你親自去一趟河東道,先運一小批精鋼回來試試,看看這條路能不能走通。”
按理說,作坊的規(guī)模越大,單位成本就越低。
河東道的新作坊產(chǎn)量驚人,成本上應有優(yōu)勢。
至于運輸?shù)拈_銷,只有親自試過才能知曉。
……
夏日的朔州原野,綠草如茵,仿佛一張無垠的地毯。
一條筆直的水泥路像一道刻痕,將這片綠海一分為二,路旁河水蜿蜒,一座嶄新的集鎮(zhèn)便在這水陸交匯處悄然興起。
隨著薛延陀部族的覆滅或遠遷,此地承平已久,緊鄰朔州,故而這座新興城鎮(zhèn)連一圈防御性的城墻都未曾修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