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太極殿。
莊嚴肅穆的大殿內(nèi),文武百官分列兩旁。
李瑛身著明黃色的龍袍,端坐在龍椅之上,神情威嚴。
經(jīng)過五年的帝王生涯,他身上的威勢愈發(fā)深重,僅僅是坐在那里,便讓人不敢直視。
幾位尚書按部就班地稟奏完政務后,大殿內(nèi)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安靜。
就在這時,刑部侍郎杜開疆手持笏板,從隊列中走了出來,朗聲道:“啟奏陛下,臣有本奏!”
李瑛微微抬眼:“講!”
杜開疆深吸一口氣,大聲稟報:“啟奏陛下,后宮不可一日無主。德妃杜氏,賢良淑德,誕育四子,功在社稷。
如今四海升平,萬國來朝,正宜冊立中宮,母儀天下。臣懇請陛下,冊立杜德妃為皇后!”
話音剛落,諫議大夫杜斌也立刻出列:“臣附議!杜德妃品行貴重,深得圣心,實乃皇后之不二人選!”
站在右側(cè)的楊國忠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也跟著站了出來:“臣楊國忠附議!”
杜希望站在顏杲卿身后,微微挺直了腰桿,心中充滿了期待。
他用余光瞥向文官隊列中的皇甫惟明、宋鈞等人,等待著這群“盟友”的一呼百應。
然而,這幾個人并沒有任何動作。
皇甫惟明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入定了一般,絲毫沒有出列的意思。
軍器監(jiān)宋鈞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仿佛地上長出了花。
太仆卿李希更是面無表情,如同泥塑木雕。
之前那些信誓旦旦支持杜妃的十余名官員,此刻竟然全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杜希望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冷汗順著脊背流了下來。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過來,自己被耍了!
皇甫惟明從來就沒有真正想過支持自己的女兒,他們只是把杜德妃當成了制衡崔星彩的棋子。
如今棋子想要跳出棋盤做棋手,立刻就被無情地拋棄了。
這種尷尬的沉默持續(xù)了片刻,終于被一聲冷笑打破。
“崔賢妃才是皇后的不二之選!”
京兆尹韋陟大步出列,他是京兆韋氏的領袖,與韋堅雖然同姓,卻是面和心不和的死對頭,更是崔星彩最堅定的支持者。
韋陟瞥了一眼孤零零站在殿中的杜開疆,高聲道:“立后乃是國之大典,豈能只看生了幾個孩子?
若論才學見識、協(xié)理六宮之能,崔賢妃比杜德妃更勝一籌!
自仁德皇后仙逝以來,崔妃輔佐陛下,執(zhí)掌六宮,賞罰分明,這才是母儀天下的氣度!”
隨著韋陟的話音落下,將作大匠李讓、司農(nóng)卿蕭衡、兵部侍郎崔寧、國子司業(yè)鄭虔等二十余名官員紛紛出列表態(tài)支持。
“臣附議,崔賢妃妃當為皇后!”
“臣附議!”
聲浪瞬間蓋過了剛才杜開疆那微弱的聲音。
局勢瞬間逆轉(zhuǎn),崔星彩一派人多勢眾,聲勢大漲。
杜希望站在那里,只覺得手腳冰涼,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作為父親,他沒法親自跳出來,那也太露骨了!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工部尚書韋堅終于動了。
他慢悠悠地走了出來,先是向皇帝行了一禮,然后環(huán)視四周,淡淡的道:
“諸位同僚何必如此激動?陛下明年開春便要親征新羅,此時正值備戰(zhàn)的關(guān)鍵時刻,糧草、兵馬、器械,哪一樣不需要陛下操心?此時為了后宮之事爭吵不休,豈不是讓陛下分心?”
韋堅這一開口,戶部左侍郎皇甫溫、戶部右侍郎王縉、新任兵部侍郎韋芝,以及剛才還在裝聾作啞的皇甫惟明等人,立刻像是活過來了一樣,紛紛出列。
太子少詹事元載更是高聲道:“韋尚書所極是!如今大敵當前,當以國事為重。立后之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容易引發(fā)朝局動蕩。臣以為,此事不宜操之過急,當緩議!”
“臣附議,立后之事不宜操之過急!”
“請陛下以國事為重!”
眨眼間,朝堂上分成了三派。
一派支持崔星彩,一派反對立后,還有一派是勢單力薄、只有三個人的杜妃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