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筱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在那只大手按上肩膀的剎那,她重心驟降,右肩猛地一沉,左手如電般反扣對方手腕,指節(jié)發(fā)力正要將其扭拽過來――
“是我。”
低沉熟悉的嗓音讓她的動作戛然而止。即將爆發(fā)的力道硬生生收住,她的手指還扣在對方腕間,卻已卸去了勁道。
她扭過頭,瞳孔微縮。處長李懷安正站在身后,嘴角含著一絲看不出情緒的笑意。
“頭,怎么是你?”
“為什么不能是我?”李懷安淡淡的說道。
“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呢”洛筱撓了撓頭。
“跟蹤這兩個人這么長時間,”李懷安目光掃過遠處公交站牌下的男人,又緩緩落回洛筱臉上,“你覺得……他們是哪方面的人?”
洛筱怔住,一時間竟忘了松開手。她快速瞥了一眼商場入口和公交站方向,才壓低聲音驚道:“頭兒,你知道有人監(jiān)視公司?”
李懷安淡然一笑,輕輕動了動手腕,洛筱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松開了手。他卻不急著收回,反而拍了拍她的肩。
“我堂堂永昌公司都被人監(jiān)控了,我要是再不知道……”他語氣輕松,眼底卻掠過一絲厲色,“我這個情報口的特務頭子,是不是浪得虛名了?”
洛筱攥了攥拳,目光盯著遠處那個仍在裝作閑逛的身影,“頭,既然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行蹤,那下一步咱們怎么辦?總不能一直看著他們在眼皮子底下晃悠?!?
李懷安眼神沉了沉:“從昨晚布控到現(xiàn)在,我們發(fā)現(xiàn)的就只有這兩個人,暫時沒發(fā)現(xiàn)他們有其他同伙接頭?!彼D了頓,語氣里多了幾分決斷,“所以,今天晚上準備收網,不能給他們留任何反應的時間。”
“收網?”洛筱眼睛瞬間亮了,往前湊了半步,“頭,不再跟幾天約釣后面的大魚?”
“這些天事情太多,我馬上要出去一趟,沒有時間跟他們耗下去,把人先抓住,憑咱們的手段還怕他們不開口么?”,李長安平靜的說道。
洛筱挺直了身子,語氣里滿是期待,“頭,我要求參加戰(zhàn)斗,你可不能把我落下!”
李懷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身體能行?”
洛筱微然一笑,“頭,我是打不死的小強,這點小傷也能算傷,我早就想出院了,這要是不打上一架,渾身發(fā)癢”。
“行,那你就參加晚上的行動,現(xiàn)在你回去休息,晚上六點還在這個位置等我。這兩個人現(xiàn)在不必理會,他們的住處昨天我們就掌握了”,李懷安拍了拍洛筱的肩膀轉身離開。
“是,頭”,洛筱望著李懷安離開的背影,心里莫明的一陣緊張。敵人剛盯上永昌公司,就被自己的人發(fā)現(xiàn),這說明永昌公司的外圍一定還有處里的暗哨,可是自己在公司坐了這么長時間前臺竟然都沒有發(fā)現(xiàn),情報口的事情真是撲朔迷離啊。
洛筱邊想邊往回走,路過公司門口的時候隨意的又看了一下四周,這里她很熟悉,可卻完全看不出來哪一個會是處里的人。
六處究竟有多少人,都在哪,除了李懷安和主管局長高兵等有限幾人知道,其余的誰也不知道。劉東、洛筱和野狐蔣晗他們也是經常合作才互相認識,但也僅限他們幾個人。
回到宿舍洛筱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然后躺床上準備睡一會,可在醫(yī)院呆了那么多天,覺早睡足了,哪里還有睡意。
起身檢查了一下裝備,然后拎起地上的兩個啞鈴嘿嘿的運動起來,活動活動筋骨。
晚上六點,天色還很亮,洛筱準時出現(xiàn)在約定的地方,一身利落的深色便裝,氣息平穩(wěn)。
李懷安已經等在那里,他斜倚著一根電線桿,姿態(tài)閑適得像是在欣賞街景。
“頭兒?!甭弩愕吐曊泻?。
李懷安微微頷首,視線并未立刻轉向她,而是依舊投向馬路對面。洛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永昌公司的門內,前臺陸思如正忙碌著。熟練地整理著臺面,最后拿起鑰匙,拉上了卷簾門,拎起包,左右看了看,便匯入下班的人流,很快消失在不遠處的街角。
“看那邊。”李懷安的聲音低沉響起,幾乎微不可聞。
洛筱心神一凜,立刻循著他暗示的方向仔細搜尋。白天那兩個在公交站和商場入口徘徊的身影早已不見了。
她耐心地、一寸寸地掃過對面的人流――報亭后、公交站牌陰影里、路邊停靠的車內……
終于,她發(fā)現(xiàn)了異樣。
距離原公交站牌約三十米處的一個便民服務點旁,一個穿著環(huán)衛(wèi)工衣服、戴著帽子的男人正佝僂著腰清掃地上的煙蒂,動作略顯生疏,那馬甲看起來也有些不合身。
更遠處,商場入口一家咖啡館外的露天座位上,一個男人戴著鴨舌帽,慢悠悠地翻著報紙,面前的咖啡似乎沒怎么動過。
喬裝改扮了。而且很專業(yè),若非提前知道并且刻意尋找,幾乎難以辨認。
“學聰明了?!甭弩阕旖枪雌鹨唤z冷意。
公司下班,他們的監(jiān)視也沒有了目標,繼續(xù)滯留原地意義不大,反而增加暴露風險。很快,那兩個喬裝后的“監(jiān)視者”也開始動了。
“環(huán)衛(wèi)工”將掃帚和簸箕靠在路邊,脫下勞動服卷起,不緊不慢地朝著西邊走去??Х瑞^那位也放下報紙,結賬離開,匯入了另一股人流。
李懷安只是極其自然地、看似隨意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袖口,隨后又摸了摸耳垂,幾個簡單的手勢無聲地發(fā)出指令。
“走,咱們也該行動了”,他低聲說道。
“是”,洛筱身形一閃,離開李懷安幾米遠,隨著他不慌不忙的朝前走去,目標早已消失不見,但洛筱知道李懷安自有安排。
走了一陣,兩人拐進了一片老式居民區(qū)。喧囂的街道被甩在身后,四周陡然安靜下來,只有零星幾個行人匆匆往家趕。
天色有些暗了下來,但洛筱還是看到目標就在前面,距離有些拉近,但還是一前一后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李懷安步伐不變,但卻極其自然地抬起右臂。而身旁的洛筱,幾乎沒有片刻遲疑,身子輕巧地貼近,手臂順勢就穿進了他的臂彎,輕輕挎住。自然得如同一對在傍晚散步歸家的普通夫婦。
戴鴨舌帽的男人步履緩慢,似乎刻意與前方同伴保持著某種默契的距離。李懷安與洛筱挽臂而行,步調平穩(wěn)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