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氣運,可鎮(zhèn)邪魅!
青煙一驚,飛快后撤,離他至少四尺遠(yuǎn)。
既然這個人碰不得,它轉(zhuǎn)頭就去找老莫。
老莫是賀家忠仆,可不是王廷命官,自然不會有元氣護(hù)體。但他手里的鎮(zhèn)紙突然發(fā)出青光,凋刻的鳶首也轉(zhuǎn)了過來,一雙紅目正對青煙。
被它看住,青煙突然定在半空,險些潰散。
好一會兒,煙氣重又聚攏,那張鬼臉變得更清晰了些,直勾勾瞪著賀淳華,側(cè)了側(cè)頭,像在詢問,但神情不復(fù)先前輕慢。賀淳華正色道:“我送你一道美味,但他受護(hù)身符和陣法庇護(hù),你未必能找到他?!?
他揚了揚寫有李兆生辰的字條,放到蠟燭上點燃:
“這是他的生辰八字。”
字條遇火,很快燒成了灰盡。青煙在桌面上一滾,將灰盡全部吸光,一顆不剩。
火苗震顫不已,看得出它很感興趣。
賀淳華問:“能找到他嗎?”
青煙沒反應(yīng)。
果然,光憑生辰八字還不夠,李兆處在法術(shù)的保護(hù)下,禁止邪祟追蹤到他本人。
《仙木奇緣》
賀淳華這才取出那個指肚瓷瓶。
瓶塞居然堵得很緊,連賀淳華都費了點力氣才拔開,這也顯示出取標(biāo)本的人當(dāng)時深深的厭惡。
錢管事沒說錯,釀了兩三天后瓶子里倒出來的液體又騷又臭還發(fā)黃。
賀淳華捏著鼻子,滴了兩滴到燭心上,唯恐把火苗打滅。
不過老實說,這氣味還遠(yuǎn)沒有紅崖路沙匪們自制的“香團(tuán)子”來得上頭,那玩意兒才是真正的生化武器。
“嗤”地一聲,燭火躥起來老高,顏色也變成了深綠,映得桌邊兩張人臉都是綠慘慘地,好不嚇人。
青煙變得更加凝實了,眼珠子也長了出來――每個眼窩都生出三個堅童,里面仿佛有光游移不定,不可細(xì)看。
目可視物,代表它有了目標(biāo)和方向。
“他在人前人后都沒少干壞事,應(yīng)該是你最喜歡的獵物?!辟R淳華提醒它,“他少年時曾遇大水,背棄了親密的兄長,令其溺水而亡。此事或為心結(jié),你不妨從這里下手。”
這張鬼臉的三只豎童突然合并成一個,臉也變得很清晰,慢慢張開嘴,拼出了一個笑臉。
但這張嘴張得太大,有一百四五十度,臉頰、眼睛甚至額角都被拉得老長,肌肉扭曲褶皺,看起來就如蠟像快要融化之前。
比遇見一張鬼臉更可怕的,是這張鬼臉沖著自己無聲狂笑。
管家老莫看得后背發(fā)涼,冒出一片雞皮疙瘩。
賀淳華卻面不改色:“找到了?去吧,趁著天還沒亮。”
鬼臉又看兩人一眼,忽然轉(zhuǎn)頭往外飄去,身形也越來越澹。
還沒到門口,它就消失了。
蠟燭也一起熄滅。
管家老莫眨了眨眼,如夢方醒。再看室內(nèi),仿佛和方才有什么不同,但又說不上來。
唔,好像那種詭異的氣氛不見了。
賀淳華轉(zhuǎn)過頭來對他道:“你方才睡著了?!?
睡著?怎么可能?他方才為大人護(hù)法,一直全神貫注。
見他不信,賀淳華指了指他的嘴角。
老莫伸手一摸,濕的。
他竟然流口水了,還掛得老長,自己竟無所覺。
也就是說,方才他的確迷湖了。
“大人也看見青煙了?”
“當(dāng)然,我們處在同一個夢境?!辟R淳華指了指他手中捧著的鳶形鎮(zhèn)紙,“要沒這樣寶貝護(hù)持,你就醒不過來了?!?
老莫打了個寒噤:“好厲害,竟不知何時中招。”
他有心防備尚且如此,那么遠(yuǎn)在數(shù)十里之外的李兆呢?
“李兆有法器護(hù)身,一般的邪祟近身不得,否則我也不必花這么大力氣?!鼻嘞灎T燒得只剩小半截,賀淳華將它收起,“這東西就是它的口糧,否則它哪里會響應(yīng)我的召喚?可惜蠟燭得來不易,不夠再施展一次?!?
老莫問他:“大人,為何只說李兆的一個心結(jié)?”
“一尸兩命那件事,他不會放在心上的?!辟R淳華擺擺手,“一個小妾,死了就死了。你看他是缺女人還是缺子孫?”
說到這里,他想起一事,眉頭緊皺:“但是,驛站是怎么回事?那附近有什么東西能壓制我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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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太爺又夢到了那個畢生難忘的夏天。
他已經(jīng)很久不做這個夢了,哥哥對他比往常還要好,送他一根特別好看的腰帶。孩子們把上衣脫在石灘上就跳下河去玩水,清涼的河水能把酷熱的暑氣打得丟盔卸甲。
大伙兒玩得正高興,遠(yuǎn)處傳來人聲。
李兆抬頭看見一個背著藥簍子的姑娘,她站在半山腰上沖這里瘋狂揮手,一邊呼叫。
隔得太遠(yuǎn),水聲又大,誰也聽不清她說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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