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前方密林爭斗不休,血腥氣味很濃。」
「密林?」少年看向三心湖面,「烏鴉說的是密林?」
他抬起頭,在空中用力嗅了幾下:「這里的帝流漿氣息好濃郁,烏鴉倒沒有說錯?!?
少年往湖邊走了幾步,又跳上大樹――先前賀靈川架絲布網(wǎng)的那一棵―――再度輕嗅空氣。
閉上眼,他的嗅覺仿佛能「看見」氣味的形狀,因此他的感受就是湖面上空大范圍殘留的帝流漿氣息空前濃郁,其中甚至還夾雜幾縷暗腥。
少年睜眼:「帝流漿膏?」
物極必反,對他靈敏的嗅覺來說,過于濃郁的香氣就轉(zhuǎn)向另一個極端。
不消說,那必定是比普通帝流漿還要凝重的膏體發(fā)出的氣味。
沒有任何生物可以抵抗這種發(fā)自靈魂的渴求。
少年的眼睛難以遏制地發(fā)出淡淡紅光,但語氣如常:
「有什么東西能在湖面上方截取帝流漿?看樣子還沒少收。等等,這好像是人類的氣息?!笂A在帝流漿的香氣中,又被山魈風吹散了大部分,很不明顯。
不過往回想,湖面特別開闊,無遮又無攔,的確是收取靈漿的好地點。
「原先有人在半空中采集帝流漿?「他轉(zhuǎn)望眾生靈爭斗之地,「可它們?yōu)槭裁词窃谀抢锎蛏蛩???
手下道:「或許被追上了?!?
「有道理,去看看?!笧貘f一路喊著「帝流漿膏「,那東西不啻于磁石,不知吸引多少競爭對手。
靈雨就是幾十年一次的奇遇,莫說天然的帝流漿膏塊了,那真是中頭獎才有的運氣。
此時密林戰(zhàn)斗的勝利者,是兩頭名為「嶗枝「的怪物,其四體如豺,但腦袋能像花瓣一樣打開,從中射出鞭子一樣的舌頭。
這種生物幼年期是植物,種在地里無法移動,但成妖以后長出四肢,就可以把自己從土里拔出來,游走林間捕獵,食譜上的獵物體積也會越來越大。
這和可以滿山魈亂跑的參娃芝馬是同樣原理,只是它們的個頭大了點,模樣丑了點,食量也大了點。
它們正在吞食地上的人類尸體,一口一個,有些緩慢。
黑衣少年等人走近,兩頭嶗枝立刻轉(zhuǎn)身,面對他們發(fā)出警告性的嘶吼。
這東西是典型的無眼能見、無耳能聞。
「滾開!「黑衣少年夷然不懼,走上前去,「否則格殺勿論!「
他眼里陡然冒出猩紅的光,身邊的光線暗下去,仿佛有黑煙縈繞。
每踏前一步,方圓一丈五內(nèi)的植物就會迅速枯萎,樹木落葉,花草凋零,連肥沃的黑土都開始發(fā)白、開裂。
其中一頭嶗枝的前趾尖也在這范圍內(nèi),就像被火燙著,「嘰「一聲緊急收縮。
那塊趾尖也萎縮了,淺綠色的表皮出現(xiàn)點點褐斑,像是得了枯葉病。
斑點越擴越大,趾尖開始發(fā)黃。
這頭嶗枝不得不低頭將前趾咬了下來。
吃了這個虧,它們開始識得利害。少年往前走,它們就后退,雖然吼了兩聲,但誰都聽出了色厲內(nèi)荏。
沒辦法,它們居然被對方的神通或者屬性克得厲害。
聞著帝流漿的香氣,兩頭嶗枝口水都滴到地上,心有不甘??伤鼈冏詈筮€是不敢應戰(zhàn),只得忿忿轉(zhuǎn)身走了,把多數(shù)獵物都留給黑衣少年。
它們雖然是植物變的,但并不真是榆木腦袋,也識得好歹厲害。再逗留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眾手下趕緊上前,收拾戰(zhàn)利品。
很快他們就笑逐顏開:
「這兩人收集了三瓶帝流漿,可以可以!」
「這邊兩頭暴猿的腹皮也藏不少好貨,我看有多少……啊呸,怎么是水果!」
又有人獻寶一樣獻上兩片樹葉,少年打開來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小塊凝固的帝流漿膏,比指甲蓋大一點:
「哪具尸體上找到的?」
「那頭老虎?!甘窒禄厣硪恢福厣系哪富⒁呀?jīng)被吃得只剩一半,「牙都被拔了一半,很容易就拽下來了。「
母虎大概沒忍住,把到手的帝流漿都吃了,只留下一小塊膏體。因此其他妖怪選擇直接吞食它的身體來獲取靈氣。
「這就是烏鴉口中說的漿膏?」黑衣少年皺眉,「也太少了?!?
手下樂呵呵道:「這里四十多具尸首,都搜刮一遍也不少了。」
他們十幾人在山魈谷里收集一晚上,也沒這里三分之一多,果然是殺人放火來錢快。
少年沉吟:「最早被殺的是誰,能找出來么?「
手下苦笑:「他們都死在這兩刻鐘里,要分出先后就有點……「這不是難為人么?
黑衣少年注意到,地面上有一具山魈的尸首。
如今帝流漿剛過,妖怪們啃噬的目標,肯定是妖怪優(yōu)先。這頭山魈只是一頭大猴兒,沒什么道行,至今得以全尸。
「妖怪和修行者混戰(zhàn)之地,怎么會有一只普通山魈死在這里?」
普通野獸遇到這種大混戰(zhàn),不是該有多遠躲多遠嗎?還是說,這頭山魈想趁火打劫偷點帝流漿,而后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