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幻象里的人,怎么會有血腥味兒飄出來?
賀靈川不用他提醒,一個滑步掠過去,而后就看見一名石門商隊的伙計被抹了脖子,另一個則被一刀捅在胸口。
短促的叫聲就是他死前發(fā)出的。
兇手是兩個赤鄢人。
趁著被害人鮮血淋漓,最后一口氣沒散盡,他們把一枚珠子按進傷口。
兩名伙計的身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下去,像被掏空的麻袋,又像被擠干水分的梅干菜。
雖有幻象存在,但這里實際上是荒山野地,草木稀疏,都支楞不起來。所以賀靈川看見兩個赤鄢人行兇的同時,對方也瞧見了他。
殺兩個是殺,殺四個也就湊兩雙。兩人都不用通氣,握著染血的武器就沖了上來。
賀靈川抬手先給右邊那人一發(fā)袖箭,自己對著左敵撞去。
對方氣勢洶洶,以為他上門送菜。刀鋒都快切到賀靈川頭頂,他才伸手腰間,亮出浮生。
這一刀原就蓄勢待發(fā),反射天上的月光僅僅半秒不到,就已入鞘。
只聽「當「一聲響,對手連刀帶人都被斬作兩段。
時至今日,賀靈川已經(jīng)開始摸索刀勢的蓄養(yǎng),即所謂的拔刀流。寶刀久蓄鞘中,乍見天日,那一瞬間的刀氣最是狠厲,善馭之即可制敵。
浪斬中也有這樣的專門招式,賀靈川現(xiàn)在用出的就是「驚鴻斬」。在邯河戰(zhàn)役之前,他殺人太少,遲遲難以感悟。
戰(zhàn)場上唯刀法多變,因時因勢,那都必須掌握。
那廂伏山越也從敵人喉間緩緩拔出分水刺。
他占了個便宜,這廝正好側頭躲開賀靈川的袖箭,被他欺上前去,一刺封喉。
傷兵要有傷兵的取巧打法。
他再看賀靈川這邊,不由得呲了下牙。被斜斬的倒楣蛋分明有元力加持,卻仍非賀靈川一合之敵。
這就說明,雙方實力差距過大。
伏山越在尸首上擦干武器上的血跡,刺尖一挑,從死去的伙計傷口里挑出兩枚紅珠子。
這兩顆珠子就是吸干他們的元兇。
「這是血珠,用來采集獵物血肉精華的珠子?!狗皆胶呛莾陕?,「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賀靈川蹲下來,在兩個赤鄢人身上搜刮一遍,把看得上眼的東西全拿走。
這倆貨看起來挺能裝13,結果竟是窮鬼,身上湊不齊一百兩銀子的錢貨。
呸,活著是窮人,死了是窮鬼。
伏山越看他揀尸時的窮兇極惡,就知道這果然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
「他們大概在收集活人的血肉精華給伏山季續(xù)命,延緩他的死期?!杆Φ貌粦押靡猓刚者@樣說,區(qū)區(qū)兩人根本不夠。你們這支隊伍,被人家當成肉羊盯上了哦?!?
賀靈川不知道這些魅用「肉羊」來指代「可以食用的活人」。他搖了搖頭:「你太小看神術了,區(qū)區(qū)十幾人、幾十人的血肉精華哪里能夠延阻伏山季的傷勢惡化?「
否則溫道倫、鐘勝光甚至紅將軍,也不至于束手無策。
溫荇被刺后,連三個時辰都沒拖過去。
伏山越聳肩:「或許他們又有什么秘術?」
大干世界無奇不有,既有神術,也應該有對付神術的辦法,不是么?
但石門商隊陷入危機已經(jīng)是不爭的事實。赤哪人在銅鑼縣不方便動手,但在荒郊廢城還有什么不敢的?
賀靈川翻出伙計身上的哨子。
這哨子是示警用的,一旦吹響,所有人都會飛快趕回石二當家身邊。
但賀靈川還沒來得及吹,伏山越就擺手制止:「別
吹,否則石二和桃子立刻倒霉!「
石二當家和小巫童還留在廢軍械庫,對面就是達叔!
達叔覺得生殺在握,現(xiàn)在或許還未對他們動手,但只要警哨聲響,它說不定就要暴起傷人。
擒賊擒王,只要拿下石二,整支商隊必然潰亂。
賀靈川一想也對,只得收起哨子往回趕。
兩人匆匆奔了二十多步,賀靈川忽然道:「小心,達叔往這來了。」
伏山越頓時一懔。
他在賀靈川遠程監(jiān)視的能力下吃了幾回虧,知道他的示警不會無的放矢,于是道:「你走慢點?!?
伏山越自己向外一滾,正好滾到一棵海碗粗的樹后。
這棵在別處都只能稱作小樹,在這處山谷里已經(jīng)算矮子里面拔大個兒,不過影子細窄瘦溜兒也根本藏不住人。
偏偏伏山越這么一滾,硬是藏進樹影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