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到香氣撲鼻,三頭鉆風獸也不會虧待自己,同樣點東西吃。這里是妖國,妖怪在城鎮(zhèn)用飯的場景稀松平常,為了照顧它們的大嘴,攤主給它們端上來的就不是罐子而是敞口大碗。
這些羊果然雜食,啃起小斑鳩來咔吱咔吱一口一個,還要老板再加菜。
賀靈川稀里胡嚕干掉一罐,人家已經(jīng)喝完了三碗。他抬手又要了另一種口味的罐罐湯,這回是就著燙面小糖餅吃。
甜配咸,味道十分有趣。
更妙的是這棚子就在方才他進過的藥鋪對面。
吃第二個小糖餅時,他就看到藥鋪大掌柜出來了,匆匆往外走。
賀靈川笑了,抬起胳膊做了個手勢。
路人見了也只以為他跟誰打招呼,其實樹上有只烏鴉振翅,撲嚕嚕跟上那位大掌柜。
現(xiàn)成的眼線,不用白不用。
芝田鄉(xiāng)到處都是烏鴉,也沒人會特意留意它的舉動。
賀靈川這才問攤子老板:「再來兩個糖餅,打包。對了,這爍金堂好大的門面,請問它東家是誰?」
「友田鎮(zhèn)誰不知道,這是李家的產(chǎn)業(yè)?!?
賀靈川哦了一聲:「原來是李家?!?
飯后,他到友田鎮(zhèn)的藥市去走走。
難得遇到一個藥材批發(fā)地,他不得趁機補充庫存?只是伶光不在,賀靈川自己的品控就把握得不好。
這樣走走逛逛買買,很快就到了掌燈時分。
賀靈川回客棧待了一個多時辰,焦玉才趁著月色返回。
「如何?」
「我查了鄉(xiāng)署的帳簿,略掉老死和病死的,去年冬天傷亡的少壯有七人,失蹤有三人,還有兩支過路商隊上報自家伙計急癥病死。」它頓了一下,「這是人類的?!?
「妖族么,死的就是那一窩毫豬妖了。有兩只妖怪進入鄉(xiāng)鎮(zhèn)求醫(yī),因此記錄在案,其他的都不清楚。」
是啊,妖怪不來求醫(yī),誰知道它們受過傷?
賀靈川搖頭:「從官方記錄真看不出東西,難怪伏山季辦不好這個案子。幕后人對官家太了解了?!?
他轉(zhuǎn)述藥堂之行,焦玉聽了即道:「這窩毫豬的領(lǐng)地除了水源和藥草,現(xiàn)在還多了個石絡(luò)礦脈,資源真是豐富?!?
「懷璧
其罪?!官R靈川道,「看來我們的懷疑對象,不僅是李王涂三家了?!?
他已經(jīng)打聽過,那三家都是做藥材生意的。
而石絡(luò)在本地鮮有人知,這幾家大戶或許都未涉獵。
他說到這里又皺起眉頭:「但我有一事沒想通:兇手既然掌握我們的行蹤,為何不等我們離開友田鎮(zhèn)或者芝田鄉(xiāng)再動手?」
「是啊,這樣急吼吼地伏擊我們,一旦失敗,反而暴露它們就在附近活動的事實?!菇褂駟査?,「你現(xiàn)在打算怎辦?」
「先把水攪渾,說不定大魚自現(xiàn)?!官R靈川對它道,「焦大人,麻煩你把李大戶找來。」
「現(xiàn)在?」天很黑了。
「對,現(xiàn)在?!官R靈川肯定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焦玉是個行動派,果然不到兩刻鐘時間就把李大戶找了過來。
李大戶從睡夢中被挖起來,雖然穿戴整齊,但眼角掛屎,呵欠連天。他今年五十七了,盡管平時小心保養(yǎng),精力也遠不如年輕人。
太子特使竟然連夜喊他上門,他心里就一直打鼓。始終旁敲側(cè)擊問焦玉,還有沒有別人同去?
能把買賣做到這么大,哪個人手底下是真正干凈的?
如果陳年舊事都被扒拉出來,那.....
他正覺忐忑,賀靈川皮笑肉不笑地拿出一張字條,當面展開來給他看:
「有人檢舉你?!?
......
次日,寅時末。
白石縣令剛夢到自己升了官,辦燒尾宴受眾人捧賀,就被家中老仆無情喚醒:
「大人,李大戶和王大戶求見?!?
「現(xiàn)在?」白石縣令揉著眼,望見窗外天還沒亮,不由得氣惱,「他倆瘋了么!」
「他們說,與什么信使案有關(guān)?!?
信使?縣令坐在床上懵了半天,一點一點回神,才想起靈虛城的信使失蹤案。
他打心眼兒里就不認為,芝田鄉(xiāng)和這樁案子能扯上什么關(guān)系,這兩天就沒多想。怎么這兩個大戶心急火燎跑來找他?
「讓他們?nèi)亢蛑!?
兩刻鐘后,李、王兩位鄉(xiāng)賢都喝完一盞茶水了,白石縣令才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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