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厚心黑”這四個字就是白胖子的寫照。
白蟈又拿出一只三寸高的小木瓶:“這也送給您!”
塞子堵得很緊,賀靈川輕輕一晃,里面是細小的顆粒?!斑@啥?”
“這是魚膏!”白胖子解說,“嵩國海邊的特產(chǎn),用各種海貨慢火熬煉出來的精華!做菜時放一兩滴,味兒提得那叫一個鮮!跟原來判若兩菜。您回去試試,包準好吃?!?
賀靈川卻之不恭,再一瞥店里,不少客人也買了魚膏,但都是大號木瓶。
這奸商送給他的是試用裝。
……
干戈廳。
這石頭房子還是光禿禿地,沒一點裝飾。
賀靈川記得前兩次來執(zhí)勤正值秋老虎肆虐,熱得要命。武官還好,有修為在身講究寒暑不侵,溫道倫這樣的半吊子術(shù)修就熱得大汗?jié)L滾。
幸好現(xiàn)在天氣轉(zhuǎn)涼,待在里頭舒服多了。
照例經(jīng)過了全身安檢,賀靈川才得以入內(nèi)。
廳外有四名士兵把守,廳內(nèi)就他一個。
不過廳內(nèi)已經(jīng)有人候著了,還給自己斟了一盞茶。
這是個長袍文士,舉茶盞的左手缺了尾指。
賀靈川看清他的面貌,不由得一驚,腳步驟停。
文士面向門口,對他微微一笑:“你好?!?
賀靈川的鎮(zhèn)定工夫遠勝從前,分神只在短短一瞬,就反應(yīng)過來,一步跨入廳中:
“您好?!?
這個人四旬出頭,面貌憔悴但不掩清俊,眉心有痣。
最重要的是,賀靈川認得這幅面孔:
邵堅。
雖然被歲月風(fēng)霜刻出了皺紋、染白了鬢角,但賀靈川還能一眼認出,這就是已故淵王的侄子邵堅!
他在千星城廢墟的幻景中,見過這對叔侄的對話。
昔年淵王知道大勢已去,淵國難保,于是將大方壺、蛟首刀和神骨項鏈都托付給侄子邵堅,讓他連夜逃去西羅,將這三件套交至鐘勝光手中。
當然他肯定是辦成了,否則也沒有今日之盤龍城。
可是賀靈川萬萬沒想到,幻景中人居然會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活生生地……嗯,也不能叫作活生生,這里畢竟不是現(xiàn)實。
但這足夠讓他心潮澎湃。
橫亙了將近二百年的時空,他終于見到又一位應(yīng)該名留歷史的人物!
應(yīng)該。
因為邵堅行事隱秘,他和鐘勝光、和盤龍城之間的聯(lián)系,并沒被寫進歷史當中。但賀靈川很清楚,此人正是盤龍城這一曲波瀾悲壯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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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邵堅,賀靈川心里百感交集。也就在這時,他才恍忽覺出,盤龍城與自己的糾葛已經(jīng)太深,彼此之間都在深刻地互相影響。
當年手握大方壺的鐘勝光,是不是也有這般感受?
或許是他熾熱的眼神讓邵堅有些奇怪,后者也在打量這個少年:“我們從前見過?”
…。。
賀靈川搖頭:“應(yīng)該沒有?!?
他并沒詢問對方的姓名來歷。在干戈廳執(zhí)勤的士兵,只看不問。
但邵堅顯然不受這種限制:“你姓什么?”
“賀?!?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干戈廳內(nèi)出現(xiàn)這么年輕的軍人?!边@少年看著也就十七八歲最多,居然就可以到干戈廳來執(zhí)勤了。邵堅笑道,“紅將軍一定對你信任有加?!?
賀靈川簡意賅:“是。”
他上次見到邵堅,這人年方弱冠,身上英氣勃勃;而如今的邵堅年近四旬,與鐘勝光年歲相彷,臉上已經(jīng)顯出一點滄桑。
他雖是修行者,但歲月并沒有優(yōu)待他。
邵堅正要說話,吱呀一聲門開了,紅將軍一身輕甲單獨進來。
干戈廳的門特意做出動靜,正是為了提醒廳內(nèi)人。
賀靈川看見她,心中微微一懔。
她沒戴面具,那張臉艷過芳菲桃李,但又帶著九重天外俯視眾生的澹漠。
她身后也沒人了:“關(guān)門?!?
賀靈川關(guān)門的同時,邵堅也站起來,恭敬向她行了一禮:“彌天娘娘,許久不見。”
“邵堅?!奔t將軍自行拉開椅子坐下,“來路上可太平?”
“一路暢通,未遇盜匪禍患,也沒被人跟蹤?!?
賀靈川一聽,就知道他東藏西躲二十來年,對于隱匿行蹤已是極有心得。
紅將軍卻未完全放心:“站去陽光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