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眼,長長嘆了一口氣,而后切換了話題道:“我看鐘兄和紅將軍都有意栽培你。好好干,小伙子很有前途?!?
這幾天相處,他和賀靈川也漸漸熟稔起來。
“我?”賀靈川赧然一笑,“我不過一小卒耳?!?
“能進干戈廳,能聽我們議論刑龍柱,那就不是一般的小卒?!鄙蹐韵飨乱粔K羊肉給他,“我觀你為人親善,做事有分寸,這都是優(yōu)秀的品性。”
“為人親善也是?”也只在魂鄉(xiāng)才有人這樣夸他,現(xiàn)實里無論是友是敵,都說他腹黑。
賀靈川嘗了嘗烤羊肉,外頭一層焦皮又酥又脆,咬一口,里面鮮嫩爆汁。
邵堅的手藝,果真甩他十條街。
“當然了。與人為善,多結(jié)友少結(jié)仇,今后的路子才能越走越寬?!鄙蹐约芷鹧蛉猓送牒攘丝跓釡?,“成大事者,未必要什么崢嶸棱角。只要能達成目的,身段柔軟些又何妨?”
“從前我和鐘兄共同游學靈虛城,見他在太學學宮與博士縱橫恣論,把人家說得啞口無,當時我就對他的學識和性情好生佩服,覺得這人豪氣干云、遺世清醒??墒前。?jīng)過這么多年的風雨飄搖再回想,鐘兄這種剛硬直在朝堂上卻注定吃虧,否則后面怎么會被打發(fā)來盤龍荒原?”
“這一點,你不要學他?!彼唾R靈川都干掉半碗羊湯,“只要心懷壯志、百折不撓,便是謙卑恭讓、委屈求全又有何妨?都是手段而已,最終結(jié)果才重要,不是么?”
邵堅有了女兒之后,心腸柔軟許多,見到賀靈川這樣的后進晚輩就有愛才之心,不免諄諄教誨。
…。。
賀靈川跟在邵堅身邊,對貝迦又有更多了解。
這些知識來源于親歷者,從書本上很難獲得。
但這人失口不提淵國,賀靈川幾次有意無意往那里引,都被他岔開。這個名字就像是他的魔咒和禁忌,碰都不許人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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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靈川只能選些相對安全的話題,比如:
“鄔先生,妖帝到底是什么脾氣?他當真要聽命于天神?”
“現(xiàn)任妖帝雄才大略,在位二百年來,貝迦不倒。”
賀靈川撥了撥火堆:“維持貝迦不倒,就能稱雄才大略?”
現(xiàn)在是盤龍歷十七年,貝迦第二任妖帝仍然在位;到了賀靈川所處的時代,這位就已經(jīng)被貝迦人稱為“先帝”了。
“這么遼闊的疆域,這么復(fù)雜的國情,還有幾百年來越攢越多的積弊陳腐?!鄙蹐杂智幸粔K羊肉,細嚼慢咽,“治國難,難于上青天,能維持大而不倒已是千艱萬難。你看邊上這些人國,長不過百余年,短則七八年,就有王朝更迭吞并?!?
但他的本意并不是稱贊自家的滅門兇手,因此話風一轉(zhuǎn):
“但這些所謂的妖帝、妖王和所謂國師,他們都是兇手,也是人間的叛徒!”
賀靈川目光一動:“叛徒?”
“妖帝的先輩都是強大的妖仙,堅定無畏地抗擊天神入侵,即便以身殉道也一往無前?!鄙蹐岳淅涞溃罢l知它們的子孫會在兩千多年后倒戈投敵,自甘降作天神的馬前卒,為其殘害黎民!”
“這不是叛徒是什么?把祖宗臉面都丟光了!”最后這一句,忍不住變成了疾厲色。
賀靈川一時無。兩千年何等漫長,滄海都變作了桑田,何況人事變遷?
何況六百多年前,貝迦的開國妖帝也面臨妖族孱弱,被人類擠得再無生存空間的局面,不得已請了外援。
那時的主要矛盾,已經(jīng)在人類和妖族之間;那時的妖帝,又怎么可能像上古的先輩一樣,再與仙人并肩而戰(zhàn)?
賀靈川再請教:“彌天娘娘說,神明們一直在吸食這個世界的魔氣。我在問仙堂聽講,也聽說人間與神界是此消彼長的關(guān)系,他們吸走的魔氣多了,才導(dǎo)致我們的世界靈氣枯竭。這件事,貝迦的妖帝和妖王們知道嗎?”
邵堅大奇:“問仙堂還教這個?”
他也曾去問仙堂聽講,知道那里都是公開課。這種秘密,盤龍城都拿出來說給城民聽嗎?
“教過,教過?!辟R靈川撒起謊來眼皮都不眨一下,還附送個真誠微笑。
“貝迦的高層當然知道?!被鸸庠谏蹐匝劾锾鴦?,“神界的資源已經(jīng)枯竭,神明必須從人間抽取生存的能量。存在于萬物生靈身軀內(nèi)的精華本源一旦外溢,就成了魔氣!妖與人蘊含的魔氣充足,尤其人類數(shù)量又多,是最好的魔氣來源?!?
“但是,人在自然衰老的過程中,魔氣也會不斷消轉(zhuǎn),回歸世界。所以――”
原來天盛子的推斷果然沒錯。賀靈川低聲道:“所以要有戰(zhàn)爭?”
“只有戰(zhàn)爭,才能快速收割青壯年的性命,就像割取最鮮嫩的韭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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