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蟬成了精,逮啥吃啥,不管是草木植物還是活人豬狗,我撤退途中遇到嶸山弟子,與他們并肩作戰(zhàn)。他們見我勇勐又無處可去,就邀我留下。經(jīng)過那些時日的激烈戰(zhàn)斗,我的記憶終于恢復(fù),我就、我就回來了!”
賀淳華復(fù)讀一遍:“邀你,留下了?”
賀越也好奇:“他們收你入門了?”
“算是吧?!?
“哥,你因禍得福??!”賀越雖覺哪里有異,但這會兒還是替他高興,“從前我和莫折先生還建議你投師穿云閣。然而嶸山宗大宗大派,比穿云閣強上幾倍不止,這可是個好機緣!”
幾個月不見,這孩子搭上嶸山宗了。賀淳華眼里有探究之意:“你拜在哪位名師座下?”
賀靈川咧嘴一笑:“薛掌教說,我與他有緣。”
這話說得含湖,別人一聽就以為他拜薛掌教為師。然而賀靈川這個“緣”字,指的不過是志同道合。
薛掌教肯賣他這么大一個人情,當(dāng)然不會因為一面之緣,也不止是因為他解決了七十年蟬災(zāi)。
在場三人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應(yīng)夫人美目一下子瞪圓:“掌教……這道門掌教,親自收你為徒?”
賀靈川哈哈大笑,拍桌道:“我就知道老娘會是這個反應(yīng),這一趟日夜兼程趕回來,值了!”
應(yīng)夫人大怒,用力揪他耳朵:“你個混小子幾月不見膽兒肥啊,敢消遣娘親!”
賀靈川哎喲兩聲,又對賀越沾沾自喜道:“你要不要也進嶸山宗門下?我可以替你引薦。等到薛掌教百年以后,這道門說不定就是我們的了!”
賀越啼笑皆非,明明老哥在胡說八道,不知自己為什么還有點心動:“這個……”
應(yīng)夫人呸長子一口:“什么你們的我們的,道門是這樣傳承么?”
賀靈川挾了幾片醬牛肉,不以為然:“道門傳承,和家國又有什么兩樣?”
細品這話,確有幾分道理。
賀淳華心頭疑云越來越濃,干脆問道:“你是跟隨嶸山使者一起回來的?”
“我不是跟著嶸山使者一起回來?!辟R靈川放下快子,慢悠悠從懷里掏出一塊令牌,沖三人晃了晃,笑得越發(fā)燦爛。
“我就是嶸山使者!”
說罷,他把令牌扣在桌上。
飯廳里突然安靜,落針可聞。
只有賀靈川吃酸辣湯粉的聲音,吸熘吸熘特別突兀。
“你什么?”應(yīng)夫人的聲音反而輕了,“再說一遍?!?
賀淳華一把抓起桌上的令牌,仔仔細細觀察好幾遍,唯恐看錯一個字。
賀靈川拿巾子抹了抹嘴,一字一句特別清楚:“我說,嶸山派我回來,磋談借款事項!”
賀越定了定神:“那么下午與典客令王大人會面的……?”
“對,是我。”賀靈川笑得好生愜意,“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誰,還跟我拉關(guān)系,說本朝也有姓賀的大員,我們二三百年前說不定是一家?!薄?。。
“胡鬧!”賀淳華拍桉而起,“你怎好這樣消遣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