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鈺講完自己的故事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還好是周末沒課,不然肯定還會再惹惱一次趙閻王――趙閻王不僅是工程力學的教授,還是她們系的導員,手里握著全系學生的生殺大權。
她已經(jīng)得罪趙閻王好幾次了,可不能再找事,不然那個半禿的家伙肯定會讓她留級。
留級意味著延遲畢業(yè),甚至還有可能勸退――無論哪種都會影響到她的未來走向。這幾天她已經(jīng)通過自己的努力讓趙閻王對自己稍有改觀,這個時候出事會讓自己付出的一切都白費。
駱青和穆小雅也滿眼血絲――他倆確實是從畜修成了妖,但精力也不是無限的,該睡覺還得睡覺。只是眼下這件事,讓兩人實在是睡不著。
再加上聽了司馬鈺悲慘的人生,讓他們一度忘了自己的目的――這個姑娘的人生過得太慘了,爹不疼娘不愛的,還隨時跟著一褲兜子的倒霉事――在聽故事的時候,穆小雅將自己帶入了司馬鈺的角度,她甚至懷疑自己在經(jīng)歷了這些之后,是否還有勇氣繼續(xù)活下去。
駱青的想法更是直接――日子過成這個樣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當然,他們并沒有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這個姑娘已經(jīng)夠可憐了,不能再做在她的傷口上撒鹽這種缺德事。
不過聽到最后,收獲還是有的――惡鬼纏上司馬鈺的時間大概是在她九歲的時候,那一年她去河邊玩,結果掉到了河里――
其實按照司馬鈺的敘述,她本應該掉不進去的,因為當時她距離那條不怎么深的小河還有十多米。具體的過程大概是這樣的――
司馬鈺出去玩,在距離河邊十幾米的草叢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閃亮的東西,想去看看那是什么。當她走下小路的時候,被一塊石頭絆了一下,順著路邊的斜坡滾了下去。摔下去的動靜驚擾了一窩老鼠,司馬鈺因為害怕而逃走,不得已躲進了一個廢棄的鐵皮垃圾箱。這時路上開來了一輛三輪車,三輪車為了躲避躥上小路的老鼠們也沖下了小路,剛好撞在了司馬鈺躲著的鐵皮垃圾箱里。
垃圾箱被撞出去了幾米,司馬鈺因為腦袋撞到鐵皮垃圾箱的內側,有些頭暈,出來的時候迷迷糊糊地想要接著跑,卻被一陣風帶來的沙子瞇了眼睛,就這么自己走進了河里。
還好三輪車車主眼疾手快把她從河里救了上來,不然那天就是小司馬鈺人生的終點了――河水雖然不深,但淹沒九歲的小司馬鈺還是很輕松的。
那之后,司馬鈺生了一場大病,彼時她的父母都還在身邊,母親沒有無故消失,父親也還沒沾上賭錢,她的家庭還算完整。父母帶她看了很多醫(yī)生都治不好,最后還是一個路過的算命先生說,這丫頭命里有此一劫,必須要帶她去廟里住一段時間才行。
父母總是擔心自己的孩子的,只要能讓孩子好起來,別說是拜佛,再離譜的事他們都會相信。而事實上,司馬鈺在那之后確實好了,只不過在她的病好了不久,母親就離開了家消失了,父親也開始酗酒賭博、成天不回家。直到她上高中之前,父親也因為躲債人間蒸發(fā),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次是她的人生轉折點,也是除了她這雙眼睛之外,第一次和人之外的事情產(chǎn)生聯(lián)系。
講完這些,司馬鈺就睡著了――她實在是太困了,人的精力終究比妖差了許多,昨天上了一上午的課,下午又去商店街準備了一大堆東西,又花時間精力做了一道麻煩的菜,還費盡心思地去討好一個令自己恐懼的妖,再回憶了一下這輩子所有的倒霉事――
說實話,現(xiàn)在她入睡這個行為,或許已經(jīng)不僅限于疲憊了,還有可能是觸發(fā)了大腦對恐懼、郁悶等多重精神打擊產(chǎn)生的自我保護機制。
嗯,這些回憶對司馬鈺來說,已經(jīng)可以算作是某種侮辱性攻擊了。
穆小雅將司馬鈺抱到了駱青的炕上――嗯,駱青睡的是火炕,燒得很熱,這個可憐的丫頭應該會睡個好覺吧――從屋里出來,她坐在了駱青的對面。
“是那條河的事?”穆小雅喝了口水,她也有點困了。
“不一定,”駱青搖了搖頭,去旁邊的水盆邊洗了把臉,“不過……我擔心的并不是這個?!?
“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