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明顯沒料到司馬鈺會先開口問它,圍繞在頭部的煙霧稍微頓了頓,似乎對此表示很驚訝的樣子。
“咳哼……那個,嗯……怎么稱呼?”司馬鈺覺得自己剛剛問得好像有點唐突了,并不是一個很好的與他人打招呼的開頭。況且這家伙雖然每天都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夢境中,卻并沒有做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僅僅是在和自己說話而已。
――而且自己還完全聽不清楚。
就連每天散步的時候,這家伙也是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離,誤差不超過一步――想來對自己應(yīng)該是沒什么壞心思。況且夢境肯定和這個喋喋不休的家伙有什么關(guān)系,與其自己瞎猜,不如直接找它問個明白。
她是這樣做了,可效果似乎不太明顯。對方顯然是聽懂了她的話,但說出來的依舊是模糊不清,只有少數(shù)幾個字勉強(qiáng)能聽清楚發(fā)音,還不保證對錯――畢竟?jié)h字同音的太多了,沒有上下文,她連猜都不好猜。
“要不然……你寫一下?”司馬鈺突發(fā)奇想――她已經(jīng)可以確定對方和自己說的是同一種語,既然如此,只要寫出來就好了。就算這家伙是個外國人,自己只要記住寫法,也可以等醒來的時候用手機(jī)查查。
看著她遞過來的樹枝,黑影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樹枝接了過來。等對方在地面上寫完了字,司馬鈺才感覺自己有些天真了――
瞅著倒是像方塊字,但感覺上好像很古老――反正和現(xiàn)在的簡體字完全不一樣。
“……算了?!彼抉R鈺嘆了口氣,壓根沒想到會是現(xiàn)在這種結(jié)果,“那這樣……我說,你來表達(dá)對錯。如果我說得對,你就舉起左邊這根樹枝,如果我說得不對,你就舉右邊的?!?
看著她遞過來的第二根樹枝,黑影又猶豫了一下。
“行,那我開始問了啊。”看著黑影左右各一支樹枝,司馬鈺清了清嗓子,“首先,是你把我?guī)У竭@個夢境來的。”
黑影頓了頓,舉起了右邊的樹枝。
“不是?也就是說我進(jìn)入這個灰白色的夢境跟你沒關(guān)系?”
黑影舉起了左邊的樹枝。
“嗯……你一直有事想對我說?”
黑影舉起了左邊的樹枝。
“是關(guān)于我半妖身份的?”
黑影沒有任何動作,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隨后慢慢舉起了兩邊的樹枝。
“……這是啥意思啊?!彼抉R鈺直抓頭發(fā),可就在這時,她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
在夢境中,自己的頭發(fā)好像長了不少。之前一直都沒注意過這件事,如今才發(fā)現(xiàn)這頭已經(jīng)快要垂到腳踝的長發(fā)。
“……這里有沒有鏡子?!彼抉R鈺換了個方向問道。
黑影舉起了右邊的樹枝。
“那水呢?水池、水洼,什么都行,只要能照出影子來的就行。”
黑影再次舉起了右邊的樹枝,不過卻是指向了一個方向。
司馬鈺趕緊向那個方向跑去――她有種感覺,那就是現(xiàn)在這個身體并不是自己的,她所在的這個夢境可能也不屬于自己,或許是因為什么原因,自己進(jìn)了別人的一個夢境――這種感覺不好形容,就好像忽然進(jìn)了別人家里一樣。不僅占了人家的地盤,連人家房產(chǎn)證的名字都讓自己給改了。
她得找個地方證實一下。而證實的方法很簡單,只要找一處類似鏡子一樣的東西照一下就行了。
跑了沒多久,司馬鈺找到了一個小池塘――她低頭伏在池塘邊,伸手將自己面前的長發(fā)左右分開,然后――
水面上,映出了一張冷艷的面孔。面孔有些中性,讓人分不清是男是女――不過這一點司馬鈺很快就證實了。她伸手摸了摸胸口和褲襠,然后確定了這張冷艷面孔的主人是個女的。
在看到這副面孔之前,司馬鈺覺得應(yīng)該沒人比她的邋遢老師柳垂蓮和對門鄰居穆小雅、以及241室那條勾人的狐貍紅媚娘更漂亮的雌性了――事實上,她的妖怪鄰居們幾乎各個都有著一副好皮囊。而這張臉讓她對美這個字的概念徹底改觀――
她符合了司馬鈺心中的一想之美――據(jù)傳說,一個人就算長得再漂亮,在每個人心中都或多或少會有一些小瑕疵,因為從理論上來說,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是完美的。而這張臉卻符合了司馬鈺心中所有對美這個字的詮釋,她曾經(jīng)閉眼睛想過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臉是什么樣的,如今,那個只存在于自己想象中的理論型臉孔,就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
這一刻,司馬鈺有些不想醒來了。
她也是女生,從前是為了生活在奔波,實在是沒時間打理外貌。而實際上,她覺得自己的外貌還算是不錯的,屬于那種好好收拾收拾、還是能出門見人的臟孩子的類型。可和現(xiàn)在這張臉比起來,司馬鈺只覺得自己那張臉實在是沒有必要再拿出來說事兒了。
畢竟,完美就在眼前,這是她一輩子也無法追求到的美。
可就在她陶醉的時候,卻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敲自己的腦袋,扭過頭來才發(fā)現(xiàn)是黑影在舉著樹枝抽她。一邊抽還一邊指著她的兩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