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羅村,一切都能以價值衡量,包括生命,這是秦月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
所以她收下了這十萬塊錢――她知道,主人接到請求時收到的錢肯定更多,這些錢一部分會撥給村子作為活動資金,村長再將活動資金扣下一部分用在整座村子的運轉(zhuǎn)上,剩下的都交給最終去辦事的村民。
任務(wù)的難度越高,辦事的錢就越多,但村民自己是不允許留下的,剩余的部分會交還給村長,所以黎楓掏錢很是大方――反正這些錢就算花不完自己也留不下,不如用在提高任務(wù)的成功率上。
收下了錢就代表答應(yīng)了黎楓的請求――其實她可以拒絕的,但黎楓提出的另一個條件讓她動搖了。
黎楓說,村長的意思是,如果黎月接受了這次的請求,就答應(yīng)她供她和黎霜兩人出國。
村長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就是確定了不再管黎月的事――既然她想擺脫村子遠走高飛,那就隨她去好了。
秦月努力到現(xiàn)在就是為了出國,徹底擺脫村子的影響。她不確定萬妖樓能庇護自己和黎霜師妹多久,有些時候還是要早些做打算。
――只相信自己能夠把握在手中的,這是秦月在村子里上的第一課。
司馬鈺并不知道黎楓提出的出國條件,因為這個條件是夾在那些錢中間、寫在一張紙條上的――脫離村子這件事秦月是第一例,村子不想看到再有第二個人這樣,所以第二個條件的傳遞方式相對隱秘許多。
秦月一直在瞞著司馬鈺――是的,關(guān)于出國這件事,她其實還是有些猶豫的。
如果放在以前,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下來,然后在合適的時候遠走高飛,帶著黎霜逃到村子找不到的地方去。那時候自己毫無牽掛,只想保護黎霜一人。
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雖然相處只有短短的幾個月,但她和司馬鈺已經(jīng)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密友――現(xiàn)在她有了除了黎霜之外、幾乎同樣無法割舍的感情,這讓她一直在糾結(jié)。
和黎楓、黎愁兩個師弟分開的那天晚上,秦月整晚都沒睡著。
隔天周日,司馬鈺很早就出門了――她從穆小雅那里得到了送酒的工作。駱青不在的時候,小酒坊的一些業(yè)務(wù)也都交給了穆小雅,當(dāng)然也包括賣酒。托柳垂蓮那些湯藥的福,司馬鈺的身體恢復(fù)得還不錯。雖然仍舊全身酸疼,但已經(jīng)不耽誤騎小電驢了。
秦月打拳是從下午開始,上午的時候本來她想補一覺,但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索性敲響了對面131的房門。
――穆小雅最近幾乎都住在小酒坊,這間屋子只有黎霜在住。還好黎霜的性格比較內(nèi)向,屬于耐得住寂寞的宅女類型,家里有臺電腦、有足夠的吃喝就絕不會出門的那種。秦月自己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過來和黎霜商量一下。
可敲了半天門也沒人答應(yīng),給穆小雅打了電話才知道,黎霜實在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便請求穆小雅給她找份工作,現(xiàn)在黎霜在黑森林酒吧的后臺做會計學(xué)徒――別看黎霜功夫?qū)W得不怎么樣,腦袋卻十分夠用,在穆小雅家住的那段時間她就自學(xué)了計算機編程等一系列秦月想都不敢想的高難知識,對于會計的工作自然也是手到擒來。
說得簡單點,這丫頭除了打架殺人之外,幾乎什么都會。
秦月聽完穆小雅的話,搖頭嘆氣地掛掉了電話――心說搞不好師妹如果不是出生在村子里的話,肯定是所有師兄弟中最有出息的一個。
她拒絕了穆小雅將電話轉(zhuǎn)移給黎霜,師妹那么努力地工作,自己實在是不忍心打擾,況且出國這件事自己心里也沒底,就算見了面,她也不知該從何說起――秦月只是心亂,想要找個人傾訴一下。
思考再三,她決定出去走走――當(dāng)然,要從后門偷偷地走,不然讓前院休著周末的那群妖怪們看到了,肯定又得把自己抓過去當(dāng)衣架子。
周末的小鎮(zhèn)仍舊很安靜――整個小鎮(zhèn)最熱鬧的地方就是商店街和附近的公園,誰也不會大冬天的在小胡同里散步。秦月一邊走一邊思考著該如何決定,不知不覺間,她竟然走到了學(xué)院的大門口。
周末的校園同樣安靜,學(xué)生們都嫌小鎮(zhèn)太過無聊,每到周末就會去隔壁的柳仙市玩,因此校園也沒剩下幾個。站在原地想了想,秦月還是走上了階梯――不為別的,今天的北風(fēng)有點大,這個冬天的雨雪又少,外面的沙土實在是太多了。
走著走著,附近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聲音是從室內(nèi)體育場那里傳來的,除了男生運動時的喊聲之外,還有一些女生們似乎在喊著加油什么的。秦月下意識地朝那個方向走去――她想得實在是有些煩了,想做點別的事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
――比如室內(nèi)體育場中的這場籃球賽。
秦月不懂籃球,也就看個熱鬧,不過人多的氛圍明顯沒有分散她的思考,如亂麻一般的心境讓她什么也看不進去。
她就這樣靠著墻站著,直到有人朝她喊了一聲小心,她的注意力才回到了眼前――
一顆籃球正向她飛來。